第5章 游戏世界

“苏鹤？你怎么下来了？”

        电梯缓缓拉开，露出里面高大的男人。

        男人背靠在电梯，头低垂着，双手垂在腿两侧，令人看不清模样。

        “搞什么？又不理人了？”

        克丽丝打从进了这个队就对面前高傲的男人不喜欢，她翻了个白眼，拉着关昭站在苏鹤的前面，按下了楼层。

        不锈钢电梯被擦拭得锃亮，经过灯光照射，反射出周围的景象。

        头顶的灯光让克丽丝刺眼，她索性低头，目光扫到右边，令她浑身紧绷。

        就在电梯缓缓关闭前，克丽丝突然伸手隔开了电梯门，吐出一口气。

        “我想去外面透透气，关昭，一起吧？”

        克丽丝不由分说把关昭拉出来，头也不回地出了大厦楼。

        而身后的电梯缓缓关闭前，里面的男人也终于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咧嘴无声笑起。

        克丽丝不等关昭询问，就打开了游戏队伍面板，四个人的头像依次排成一列，而最下面的玩家头像已经变成灰色的了。

        这是玩家阵亡的标志。

        是苏鹤。

        她刚刚从电梯反射中看到苏鹤垂下的右手，上面留着鲜红色的长指甲。苏鹤不可能有这样的指甲。

        她立刻拨通了徐子唯的电话，想确定他的安全。

        “你在哪？”

        “我在楼上啊，你们怎么还没上来？”

        克丽丝忍住气：“苏鹤阵亡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

        大概是在确认信息，那边安静了几秒，徐子唯语气沉重：“他刚刚用了一次技能。之后说下去接你们。”

        苏鹤的技能是队里最能找到关键信息的技能，少了他的存在，剩余六天找出有用信息的难度再次加大。

        但事已至此，纠结过去是没用的。

        关昭问：“他查看的是谁的一天？”

        徐子唯叹气：“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成没成功。他的技能不用就是浪费，刚刚他在杜雪婷的工位上，拿起那枝风信子，想要试图找到送花的人。”

        当时苏鹤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第一天马上就要结束，自己的查看技能如果不用就少了一次机会，他拿起紫色风信子，凝神放在了胸膛，随后闭眼。

        “大概有一分钟吧，他就睁眼了，我问他他也不说，就说下楼接你们。”

        反常的行为。

        克丽丝和关昭一脸凝重，苏鹤不像个会多余关心别人的，他主动下楼接队友，要么察觉到了什么，要么那时候就已经不是他了。

        “一分钟的时间……”克丽丝思考，“他技能生效了。没关系，我们等到零点，到时候他发现的信息会自动出现在信息板。就先这样吧。”

        眼看对方要挂电话，徐子唯着急了。

        “喂，你们上不上来了？我自己一个人啊！鬼知道刚刚你们电梯碰到的东西会不会来找我啊！”

        “去，我们走楼梯。”

        ————

        楼梯比电梯安全，却还是有些恐怖，尤其荧光绿的安全指示灯在不远处幽幽亮着，两人一前一后爬上楼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

        楼梯声控灯一层层亮起，又一层层熄灭。

        关昭心里害怕，总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

        “姐，我怎么听着后面有声音呢？”

        仔细一听，确实有多余的脚步声跟在后面。

        “回声吧？”

        克丽丝话里安慰着，脚下却加快了。

        人在高度紧张时刻，身体会不由自主僵硬，失去平衡。明明是想要更快，迈出更大的步伐，关昭却突然被台阶拌倒了。

        “啊！”

        急促的脚步声从后骤然加大，仿若一下子逼近了背后。

        克丽丝拼命拽起关昭，奈何关昭此刻腿软到不行。

        一股凉意从关昭的脚底迅速升起，即将崩堤而出的眼泪却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你们……没走吗？”

        关昭眼泪汪汪回头看。

        看见了头顶闪着［npc］的顾果。

        关昭：……

        这个虚惊一场倒也不必弄得如此惊心动魄。

        顾果上前和克丽丝一起扶起关昭，便对两人的行为更加怀疑了。

        更加令她吃惊的是，这次她在两人的头上看见了［玩家］的字样。

        她揉揉眼，发现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压下心中的惊慌和猜想，说道：“我坐上车才发现我的巴西龟落在前台了，回来取。”

        她有些埋怨：“紧急电梯怎么又坏了啊？”

        即使是npc，三个行也比二人行要有安全感。

        三人一起上到了20层。

        徐子唯听见公司门处有声音，正要跑过去求队友安慰时，看见了去而复返的顾果。

        顿时想捂紧自己的hp。

        不过顾果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她现在思绪乱得很。

        一会npc一会玩家的，惹得她心烦。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她的预知。

        她只是简单地朝徐子唯方向瞥了一眼，随口说了句：“苏警官不在啊？”

        这话却让三人愣在原地。

        为什么，她还记得苏鹤？

        玩家在副本阵亡后，相应产生的数据应该全部清空，特别是与其有过接触的npc，应当没有记忆了才对。

        可眼前这个表情无害长相甜美的npc，却在问他们，苏鹤去哪了？

        就在这时，情况突变。

        关昭突然捂住嘴，面露惊恐，对着顾果身后伸出手指指向电梯的方向。

        顾果见三人奇奇后退，意识到身后可能出了状况。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回头，一阵入骨的阴风吹过，她眼前一花，就被推倒在地。

        一阵刺耳的耳鸣，她看到一只还有温度的小手臂在不远处落下，甩溅出大量的血。

        “啊啊啊啊！”

        关昭吓得捂住眼睛，被队友拉着跑离了现场，躲在了工位桌子下。

        顾果晃了晃自己的头，让自己清醒些。

        这是她的手臂？

        那她怎么，一点也不痛？

        她甚至可以轻松站起来，走到断臂前，下意识捡起。

        她想，她的视野应该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不然，为什么断臂处的是一串串字符，而不是血淋淋的肉呢？

        她把手臂接回，断裂处自愈回之前的模样。

        现在头脑反而有些昏沉，顾果转身，想看看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于是她看到了行动迟缓的苏鹤。

        苏鹤背着月光，手臂长得不像话，瞳孔消失，全部是眼白的眼睛也能看出他一直盯着顾果。

        顾果不知道怕似的，看着他，半晌问道：“杜雪婷？”

        这个名字刺激了“苏鹤”，对方突然冲上来，手上青筋暴起，死死掐住了顾果的脖子。

        顾果的声带被压住，发不出声音，但丝毫没有感受到一丝窒息感，只是有些轻微的不适。

        为了缓解不适感，顾果双手抓住了苏鹤的手臂，试图掰开。

        也就在她碰到手臂时，一行字出现在她脑海里。

        ［检测到技能：查阅者。是否复制？］

        复制？

        ［已复制。检测到npc杜雪婷，是否查阅此人？］

        查阅？

        ［正在准备查阅……］

        顾果：……您是听不出疑问句还是怎的？

        顾果眼前的视野突然转换成另一幅模样。

        那是一个昏暗嘈杂的ktv包间，桌上摆满了喝过的酒瓶和水果盘，还有一个生日蛋糕。

        死去的杜雪婷一身白色连衣裙，坐在角落里，旁边的女生揽过她的肩，顺势递给她一杯啤酒。

        杜雪婷看都没看，冲她一笑，仰头喝下，随后杜雪婷摇摇晃晃，晕倒在了对方的怀里。

        正当她想看清对方是谁时，画面一闪，顾果失神一晃，视野再次回到公司。

        被附身的苏鹤已经消失，而她站在大门旁，透过玻璃，清晰看见门上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头顶那处显眼的标志——［npc顾果、复制］。

        而站在她面前的三人，头顶更是出现了［玩家关昭，器重者］、［玩家克丽丝，亲密者］、［玩家徐子唯，保护者］的介绍。

        直到这一刻，她才确定了自己今天的猜想。原来不是错觉，也不是什么绝症。

        顾果心凉了半截。

        ————

        鉴于方才顾果的勇猛行为，三位玩家对她产生了巨大的安全感，一致决定明天务必再编个理由让她一起过来调查。

        顾果假意看不出几人的打算，留下电话后，抱起前台的巴西龟，怀着复杂的心情回了家。

        推开家门，屋内一片黑暗。

        她开了灯，客厅里的吃剩的饭菜原封不动的依旧存在桌上。

        顾果走到父母门前，打开门，来到床边，看着父母熟睡的面容，越是努力回想和父母的点点滴滴，却越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颗颗泪珠掉在被子上，顾果在床前哭得大声，父母也没有醒过来。

        “都是假的……我也是假的……”

        如果这个世界只是游戏。

        “我的意义是什么？”

        ［不要否认你的存在。存在即合理，产生即真实。］

        冰冷的电子声音突然响起。

        顾果惊慌站起，环顾四周想找出声音所在。

        ［首先恭喜你，顾果小姐，您成功觉醒了意识，成为了一个有自主思考能力的npc了。］

        ［其次，再次恭喜您。您被我司诚邀为游戏领航人。欢迎您的加入。］

        顾果听不懂：“什么意思？”

        冰冷的电子声音带着股不容反驳的意味。

        ［从这一刻起，您须为我司游戏《第九维度》服务，穿梭各种副本世界中，帮助符合条件的玩家解决一切困难。］

        “凭什么？”

        顾果知道它说的游戏就是自己的世界，可哪怕只是npc，也要有“人权”不是吗？

        ［当然，如果您表现出色，给我司带来巨大利益，那么我们将会提供技术，让您所在的这个世界更加真实化，到时候，您的父母、朋友，都产生自主意识也说不定。］

        这是给出的报酬了。

        “那我要是拒绝呢？”

        冰冷的电子声音说出毫不留情的话。

        ［那当然是——即刻销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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