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我要和你做交易

“我昏了几天了？”

        “五天。”

        “五天？”

        阿囝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安坐在了床帏边。

        “你们知道我中毒了？”喝了一大杯的水，女人的嗓音还是那么干涩和嘶哑，当然，这和多日昏迷未曾开口是无关的，实在是她当年的遭遇灼伤嗓子太过严重，导致声带受损。

        “恩，不过对不起，我们救不了你。”阿囝对于沐子锂等人的决定还是抱有抵触的态度，虽然心里也清楚女人身上的毒或许并不是他们可以解的，可如此这般确实又感觉身为医者没有尽到人世，不过她也只能顺从的对女人实话实说。

        “救不了？”

        女人的口气听不出半点情绪，但是面对女人，阿囝感觉有些愧疚，先不说她身上的毒到底能不能解，至少目前为止他们是连尝试都没有想过尝试的就直接把她给放弃了，终是觉得对不住她。

        “师父在离开前曾经吩咐过我们三年之内不准过问江湖事，不准施医救人。”

        “哈哈——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真没想到他还存了这样的心思，看来他是算准了最后的结局，所以才留下这样的遗言……”

        遗……遗言？难道……

        阿囝的脑袋被听见的讯息轰得有那么一刻空白，她难以置信的艰难开口，却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前……前辈，您……刚才说什么？遗言？您是说……师傅他……”

        “你没听错，他死了。你也不用这么假惺惺的作势，他一天都没教过你，从收了你之后就把你丢给了那三个顽略小儿，说到底他们倒是更像是你的师傅——”女人对阿囝的反应显然不屑一顾，在她的眼里面前的女孩子与那人的感情还不至于深厚到听闻不幸可以倍受打击的程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即使师傅从来没有教导过我，但是他也安排了三位师兄好好教习我本事，师傅的大恩大德我永远都会铭记在心！没有师傅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我，请前辈不要妄加揣测我对师傅的敬重之情……”

        不理会阿囝的愤慨，那女人好似阿囝是透明的一般自顾的继续说道：“其实就算你不说，他也没有这样安排，我也清楚自己的情况。连那老怪物自己都无能为力的事儿，你们几个又怎么可能会有办法……”

        阿囝看着面前面部生硬，但语气却是异常尖锐嘲弄的女人，一时间心里有些堵得慌。特别是听见女人随口的一句玉面鬼医已经死了的话，阿囝很想问清楚，但是她知道面前这个活在面具下的女人是绝对不会告诉她——她想知道的一切的，哪怕是简单的透露，这个女人似乎都没有兴趣再提。

        说着说着，女人那一双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看向了阿囝，那瞬间犀利起来的目光让阿囝浑身上下不自控的一阵发寒。

        “我知道你是他花了五年的时间才练就出来的药人，你的血至阴至毒，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至少对于以毒攻毒来说你的血是个不错的毒药——”

        以毒攻毒？她的血？难道……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把你的血给我，我用我一身的本事和你换，我还可以帮你们报杀师之仇，等我把仇人都杀光了，那传世的‘麒麟三宝’也都归你。”

        阿囝听闻女人的话连迟疑都没有的慢慢的摇了摇头，似乎对于女人突然的提议并未感到唐突。女人见她摇头，一双犀利的眼渐渐的阴沉了下来，一抹阴狠一闪而过，却没想到接下来阿囝的话竟让她大惑不解。

        “我不会和你做什么交易，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的血，我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师傅的吩咐我不能违背，这是我身为弟子的本分。至于你说的什么‘麒麟三宝’我也不会要，那么不吉利的东西就算是我要来，也不过就是个招惹杀身之祸的催命符，我虽不怕死，可也要看是为了什么而丢的性命——其实你无需给我诸多利诱，想要我的血，你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只要你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那么半年之后你就算是想要我的命也无所谓。”

        不惊诧是假的，女人做梦也没有想到面对诸多利诱不为所动的女孩子竟然选择的只是要她回答几句话而已，就可以把自己的性命交托给一个陌生人，真不知道应该说她傻？还是太愚！

        “你想要我回答什么？”女人语气冰冷的询问，她不认为一切都会像那女孩子所说的那么简单，她早已认定了人性的贪婪，她认为面前的女孩子只是比那些粗劣的低等动物伪装的更加高深一点，表面看起来更加单纯无害一点而已。

        “我只是想知道师父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谁害死了他？”

        “就只这个？”

        “对，就只这个！只要前辈能如实相告，半年期满，阿囝的血和命就都是前辈的了！”

        “你放心，我只是要你的血，你的命对我没有半点用处，只要能帮我抵抗住体内的烈阳之毒，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如实相告。”

        女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看似有些乏累了一般，实际上她此刻已经陷入了回忆中，回忆四个多月前的那一天……

        阿囝没有催促她，而是任凭着她的思绪飞远。阿囝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她再次开口将事情的始末道出，就算是玉面鬼医真的死了，至少她也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死在了谁人之手！虽然她不能为其报仇，但是她知道，她的师兄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玉面鬼医真的如面前这个女人说的已经不在人世了，那么如今她的举动也算是为了师傅的血海深仇尽了一点点身为弟子的绵力。

        女人的叙述很简单，依照女人的回忆，玉面鬼医是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是女人亲手将那个曾经文雅绝伐的男人埋葬的。为了不牵连望梅山上的一干人等，玉面鬼医甚至在寻到女人踪迹，与女人相认之后毅然毁了自己的容貌，再经女人之手易容，达到瞒天过海的地步，如是这般就算是有人可以揭晓易容的秘密也决计不会想到那样一个面目全非的人会是江湖上响当当叱咤风云的玉面鬼医！而玉面鬼医的死——说起来也实在是不算偶然，能与全武林为敌玉面鬼医应该早有了舍身取义的觉悟，纵有万全之才，但是在面对曾经至亲至爱的女人身处险境之时，他已经完全不能冷静的冲了出去，结果人是救出来了，可自己却内伤过重丢了性命。

        据女人说，从始至终玉面鬼医在外无论遇到何种险境都没有展露过半点与自己的真实身份相关的本事；女人说，如果没有山上这群碍事的弟子，玉面鬼医就不会顾忌颇多的隐藏真本事丢了性命！在女人的眼里，他们这几个玉面鬼医的弟子才是真正杀死他的凶手，这座望梅山，就是埋葬了他一生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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