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Chapter.43

“证人——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出庭。”

        审判大厅的木门再一次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书记官的宣读声中走上前。大厅中央凭空出现了一把木制高背椅，身着灰绿色正装的斯拉格霍恩教授犹豫了片刻，才有些局促地在木椅上落座。

        整个威森加摩鸦雀无声，多利女士脸上的笑容彻底碎裂开来，正要把埃尔维拉带走的两名巫师也被迫停下了脚步。莱利斯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停顿了十几秒后才平静地说：“抱歉，我并不知道这场审判临时增加了一位证人，看来我们暂时不需要带走希特斯小姐。”

        埃尔维拉额间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发丝，她感觉自己再一次死里逃生，不敢放松半分警惕。她既惊喜又疑惑地看向斯拉格霍恩教授，对方关切又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又移开了目光，埃尔维拉在那一瞬间意外地从斯拉格霍恩教授眼底捕抓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内疚和惋惜。

        “首席阁下，我可以为希特斯小姐作证——她绝对不是凶手，对蛋白石徽章上面的诅咒也不知情。”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椅子的扶手，他的声音非常平静，却足以让这个大厅里的每一个人听清，“我——我给鼻涕虫俱乐部成员的徽章其实全部都不是真正的宝石，全部都是高仿品，普通人分辨不出来。因为真正的宝石成本太高了，而且也没有人会在乎它们的真假……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意义。＊1”

        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死寂，埃尔维拉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希特斯小姐拿到的徽章确实是我亲手送给她的，我原本为她准备的徽章也是仿制的蛋白石。但是那一天她得到的徽章却是由真正的蛋白石打造的，所以它才能承载黑魔法……我并不知道徽章被替换了，也没有特意去留意过那枚徽章，直到魔法部告诉我那枚徽章是诅咒媒介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件事，我……”斯拉格霍恩教授深吸了一口气，他转头看了一眼埃尔维拉，又看了一眼陪审席上的莱利斯，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那个孩子对这一切根本不知情，她根本没想过自己能收到徽章，也不知道宝石是真是假。有人用附带黑魔法的蛋白石替换了原来的徽章，诅咒了那个无辜的孩子。如果你们要逮捕谁或者怀疑谁，那就先带走我吧，那枚徽章是我给她的，是我让她陷入了诅咒！”

        埃尔维拉愣了一下，她向来不太喜欢这位贪图享乐又爱慕虚荣的魔药课教授，可如今对方却愿意冒着数不清的风险为自己的学生挺身而出。

        “教授，我相信您。您并不知情，您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我知道，孩子。”斯拉格霍恩教授温和地点点头，“这就是我全部的证词，如果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我提问，我能够证明这件事和那个孩子无关。”

        克莱尔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她波澜不惊地扫视着整个大厅。但是这一次不再有人对此提出疑问，莱利斯把自己隐藏在阴影当中，辨不清脸上的神色；而多利女士的脸色就像生吞了一只苍蝇，她和身旁的人交换了好几个眼神，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书记官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所有证词，埃尔维拉知道他们已经赢了，在斯拉格霍恩教授如山的铁证面前，即便是加害她的幕后黑手也找不到任何颠倒黑白的机会。埃尔维拉知道阿尔伯特教父不会放弃自己，他们一直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每个人都能够从这场审判中全身而退，她也成功坚持到了斯拉格霍恩这位救兵到来的那一刻。

        “如果各位没有任何疑问，我们将进行投票判决。”克莱尔再三确认没有异议后，重重地敲响了法槌，“认为埃尔维拉·希特斯无罪的请投票。”

        左侧陪审席上的成员几乎全部都举起了手，只有零星几名巫师还在犹豫或者直接弃权；右侧陪审席上也陆续有成员投票赞成，选择支持埃尔维拉无罪的人数越来越多，逐渐超过了威森加摩全体成员的一半。多利女士和她附近的巫师全都没有举手，在整个大厅中显得格外突兀，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无法再改变眼前的局势。

        书记官仔细地统计好全部票数，克莱尔庄重地敲响法槌，清脆的敲击声宛如天籁之音，伴随着这场庭审的最终判决回荡在每一个人耳边：“赞成埃尔维拉·希特斯无罪的票数过半，埃尔维拉·希特斯被判无罪！威森加摩将依照规定当庭释放无罪者。”

        埃尔维拉差点忍不住起身欢呼鼓掌，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克莱尔·汤普森在魔法界中能享有这么高的声望，尽管克莱尔在整场庭审中都不动声色，可是她能够看出对方的公正一次又一次拯救了自己。

        “本次审判已经结束，魔法界会跟进霍格沃茨女妖杀人案的后续。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在场的所有证人和被告人都可以自由离场了。”克莱尔意味深长地看了埃尔维拉一眼，“没有监护人陪同的未成年巫师可以在教授或傲罗的保护下离开。”

        埃尔维拉马上领会到了对方的意思，连忙起身道谢：“谢谢您，首席阁下。”

        “别担心，我们走吧。”斯拉格霍恩教授拍了拍埃尔维拉的肩，又向坐在证人席上的克莉丝汀和艾利尔特挥手，“孩子们，我带你们回去。”

        埃尔维拉抬头朝多利女士所在的方向看去，不出意料地对上了一道冰冷的目光。她弯起唇角，朝对方甜甜一笑，随后头也不回地跟着斯拉格霍恩教授离开了威森加摩。

        三个伤势未愈的未成年巫师都已经被这场审判折磨得精疲力竭，所有人一路无言。整个魔法部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繁忙，他们之前遇到的摄魂怪销声匿迹，就连墙壁和地面上的寒霜也被清理干净了，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他们搭乘电梯回到魔法部的大厅，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最中央的第二次巫师战争纪念雕塑旁边，尽管男人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衣，但独特的气质和出色的容貌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阿尔伯特教父！”埃尔维拉兴奋地扑到对方怀里，引得四周的路人纷纷侧目。她有满腔的话想要跟教父诉说，可是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只能改口问道：“教父，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阿尔伯特揉了揉埃尔维拉的头，语气里透出少见的柔和，“我已经听说了，你做得很好，无论是面对女妖还是庭审，都比在你这个年纪的我还要优秀得多。我为你感到骄傲，辛苦你了。”

        埃尔维拉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伤口的疼痛和身体的疲惫也没有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教父，那么女妖被抓到了吗？”

        阿尔伯特低声答道：“魔法部的人找到了女妖，声称在追捕过程中女妖的反抗太过激烈，他们为了保护巫师不得不把女妖处决了。”

        埃尔维拉点点头，她听懂了阿尔伯特教父的言外之意——女妖没能成功杀死她，便会去追杀下诅咒的人；凶手和他背后的势力为了自保，只能抢先一步把女妖杀死。

        “谢谢您，斯拉格霍恩教授。”阿尔伯特的目光越过埃尔维拉，向她身后的人颔首示意，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非常失礼地忘记了身边的三个人，“还有科瑞兹先生和诺特小姐两位，很抱歉让你们遭遇如此巨大的危险和困扰，傲罗办公室会彻查此事，保护你们的安危。感谢三位对我教女的关心和帮助。”

        克莉丝汀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原本苍白的脸色慢慢泛起赤红。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阿尔伯特，显然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又转头看了看埃尔维拉，大概是回想起自己以前说过的话，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您……您好，很荣幸能够认识您……”

        “我是阿尔伯特·威斯克，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你是埃尔维拉的朋友吧？”阿尔伯特彬彬有礼地向她颔首，但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依然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表情，克莉丝汀的脸瞬间变白了。

        埃尔维拉觉得阿尔伯特教父可能听说了什么，连忙过去解围：“当然！她是我的好朋友，在女妖的小屋里还拉了我一把，对吧克莉丝汀？”

        克莉丝汀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僵硬地微笑起来：“对，是的……埃尔维拉也救了我……”

        阿尔伯特点点头：“我给三位送去了一点并不贵重的礼物，聊表心意。因为时间匆忙，不知道是否符合各位的心意，但还是希望各位能够收下我的答谢。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带我的教女离开了，乔舒亚·弗里克斯傲罗会护送各位离开。”

        由于黑魔法诅咒的缘故，埃尔维拉又回到了圣芒戈进行后续的治疗。阿尔伯特教父陪伴了埃尔维拉一天后又忙着带领傲罗去调查案件和追捕真凶，于是她的主治医师斯蒂芬斯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照顾她的任务。

        斯蒂芬斯找来了这段时间里《预言家日报》上和这起案件有关的各种报道，并兴致勃勃地开始给埃尔维拉讲解分析——

        “亲爱的，你看，这个记者是魔法部那群老阴——老狐狸的走狗，你被送进圣芒戈的第二天他的报道就出现在报纸上了。他费尽心思把你塑造成一个因为同时拥有家族遗传病史和反社会人格的心理变/态，因为成长在扭曲的家庭中又经历了童年阴影所以想要报复社会，并疯狂暗示你就是召唤女妖的凶手。”斯蒂芬斯指着其中一段话，“他还写到你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利用自己的美貌诱惑男生，在霍格沃茨和多名男性走得很近，不仅一脚踏多船，还插足了死者和他女朋友之间的关系，是个心如蛇蝎的女孩。”

        埃尔维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如蛇蝎的我这就用我的美貌去诱惑他的母亲，成为他爹。”

        “很危险的想法，但是我喜欢。”斯蒂芬斯赞赏地点点头，“不得不说这篇报道在魔法界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一开始有很多家长都信以为真，还给霍格沃茨寄来了一些麻烦的信件，麦格教授一怒之下把这些信件全烧了，并回复说那篇报道是一派胡言。阿尔伯特扬言要把那个记者的骨灰扬了——”

        “我教父真的这么说了吗？”

        “好吧，我承认我有夸张的成分，但是他的原话配上他当时的语气和表情也差不多一个意思。”斯蒂芬斯换了一份报纸，“但是在威森加摩审判结束，你被判无罪之后，魔法界的舆论就彻底改变了。一位官方的正直记者——她是我们的朋友——详细报道了案件的真相，并把你遭受的不公和陷害公之于众，揭露了魔法部是怎么刁难一个失去父母的无辜的十二岁女孩。你双亲亡故，和唯一的教父相依为命，本就在魔法界饱受谣言的折磨，在经历怪物的追杀死里逃生后还被迫承担莫须有的罪名。脆弱的你在威森加摩的法庭上坚强地支撑着不让眼泪流下来，一位花季少女就这么——”

        “暂停一下，”埃尔维拉尴尬得忍不住提醒道，“我们可以跳过这一段吗？”

        “好吧，亲爱的。同为受害者的克莉丝汀·诺特还证明你在女妖的追杀中救了她一命，即便身受重伤也没有抛下她。所以整个魔法界的舆论都倾向了你，一个从小失去双亲，并饱受折磨和陷害的可怜女孩很容易引起人们的共情，所以霍格沃茨又收到了许多道歉信和寄给你的礼物。你的遭遇也成为了很多人抨击魔法部的跳板，许多人借此大做文章。”斯蒂芬斯继续说道，“所以魔法部那群老狐狸的走狗和为你‘伸张正义’的人打了起来，《预言家日报》每天都在上演各种各样的阴谋论，双方激烈地争辩你是否真正的受害者。”

        埃尔维拉咬了一口斯蒂芬斯带来的草莓奶油派，下一秒她就决定以后再也不要碰这种甜到发腻的食品。

        “当然，这么大的事情是少不了丽塔·斯基特的，她大笔一挥，开始猛烈抨击霍格沃茨和魔法部的安保措施，并开始推销自己的新书《魔法界的阴暗面》。”斯蒂芬斯兴致勃勃地说道，“自从两年前阿尔伯特抓到她是个非法阿尼/玛格斯的把柄后，她就不敢胡乱造谣你和你的父母了，但是她显然对此心怀不满，于是委婉地‘提到’了你是阿尔伯特的教女。不过这一点反倒是给你们帮了大忙，那些造谣和质疑你的人少了一些，因为他们都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得罪一位知名傲罗，阿尔伯特对此还挺满意的。”

        埃尔维拉松了一口气，斯蒂芬斯继续说道：“但是丽塔·斯基特并不满意，所以她在自己的报道里暗示阿尔伯特和克莱尔·汤普森曾经有一段鲜为人知的特殊关系，知名傲罗和首席魔法师的桃色绯闻。其实我对这件事也略有耳闻，老实说阿尔伯特除了那张脸还能看之外哪里都不讨异性喜欢，我们都以为他注定孤独一生，但是——”

        斯蒂芬斯说得兴致勃勃，埃尔维拉听得津津有味。然而很不幸的是，这段桃色绯闻的主角之一刚好推开病房的大门，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阿尔伯特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斯蒂芬斯·斯特兰奇，如果你觉得自己的生命太漫长，我可以帮你缩短它。”

        “亲爱的阿尔伯特，你来啦？”斯蒂芬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站起身，“我一直都觉得你魅力无边，我和维拉小甜心正在讨论你的英姿呢。”

        “我先送你回霍格沃茨，远离某些奇怪的东西。”阿尔伯特没有理会她，拉着埃尔维拉就往外走。埃尔维拉还没来得及听完教父的桃色绯闻，只好趁对方转身的空隙用嘴型暗示斯蒂芬斯：“我想听后续，你可以寄信告诉我，请你一定要寄信给我！”

        “我想我应该把这个还给你，你被送到圣芒戈的时候，我在你身上发现了它。”

        离开圣芒戈后，阿尔伯特教父把一条银色的项链递给埃尔维拉。那正是尼德霍格在墓园中送给她的蔷薇花银链，只不过此时那朵精致的蔷薇花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几乎把整个吊坠一分为二。

        “这是——”埃尔维拉愣了一下，刚想要解释，阿尔伯特却马上接过了她的话头。

        “这是荷鲁斯之眼，强大的护身符。最早起源于埃及的巫师，它对巫师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会让人忍不住把它戴在身上。你提到的那道从女妖手中救了你一命的银色光芒，就是这枚护身符的魔力。”阿尔伯特翻过银蔷薇，露出背后雕刻着的像眼睛一般的图案，“我知道是谁送给你的，但是我建议你离他远一点。”

        埃尔维拉惊讶地抬起头：“教父，你认识尼德霍格吗？原来那天在墓园里的事情你都知道吗？”

        “我只知道他是你小时候的朋友，但是我不信任这个人。”阿尔伯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转移了话题，“你回到霍格沃茨之后要多留心，我没办法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可能会有疏忽的时候。”

        “我知道啦。”埃尔维拉乖巧地点点头。她沉默了片刻，忍不住开口问道：“教父，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你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程度这个答案的后果。”阿尔伯特专注而又安静地看着她，停顿了许久才再次开口道，“但是你可以自己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送了你赫尔墨斯信使团的地图。你知道自己面临的情况，所以我不会干涉你去做什么，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我明白啦。”埃尔维拉没有对此纠缠下去，“那我们会找到女妖案的真凶吗？”

        “我们会找到真凶，”阿尔伯特意味深长地说，“但是最终接受审判和制裁的并不一定是真凶，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1斯拉格霍恩教授送的徽章是高仿品这一点其实在chapter23有伏笔，菲恩说过一句话：“据说鼻涕虫俱乐部勋章上的宝石也是假的，那只铁公鸡只会把好的东西留给自己。”

        另外在原著里斯拉格霍恩就是个非常注重物质享受的人，会贪小便宜。《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那一部里面，斯拉格霍恩就把别人托他送给邓布利多的杜松子酒私自留下来喝了，因为那瓶酒本来是用来给邓布利多下毒的，所以后来罗恩喝了酒就中毒了。

        所以斯拉格霍恩绝对不会这么大方送学生真正的宝石，就算有家族送给他真正的宝石，他也会自己留着，不会拿去送人。

        在别人面前的埃尔维拉：家人们今晚一起去夜闯霍格沃茨吧！冲！！

        真正的埃尔维拉：我是你爹！！！

        面对教父的埃尔维拉：乖巧jpg

        阿尔伯特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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