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7

“……魔法界北部一座名为奥斯威格的新兴巫师村发生小规模骚/乱，经魔法部调查后发现该村落疑似存在一个大型地下黑市，初步推测骚/乱与其有关。傲罗指挥部将持续展开调查……”

        “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前任司长托比亚斯·莱斯特兰奇已经失踪一周之久。这位位高权重的前任司长一直颇具争议，有人说他退位的这一年期间依旧在暗中掌控法律执行司，也有人指/控他干扰了四年前傲罗指挥部部长的选/举……

        其中最广为流传的则是他与大型巫师犯罪组织勾结，甚至有一种说法表示他为该不知名组织的首领之一……

        有可信消息显示，托比亚斯·莱斯特兰奇失踪前一个月前往了北方，但目前并无法查证他的目的与准确去处……”

        “——但魔法部副部长克里斯·达摩克利尔表示这一切皆为无稽之谈，他们会持续调查直至真相大白。”埃尔维拉大声读完《预言家日报》第一版的最后一个段落，又用目光再一次仔细扫荡了目录的每一栏、每一个边角，确认丽塔·斯基特的名字今天依旧没有出现后轻松地把报纸卷好扔在一旁。“听起来不大太平，是不是？”

        “我父亲一直认为对于托比亚斯·莱斯特兰奇的每一条谣言都不是空穴来风。”菲恩大口吞下一块熏肉，以至于再次开口说话时唇齿都有些不利索：“你知道，他塞（在）魔华（法）法律治（执）行死（司）工沃（作）。”

        阿尔文和塞缪尔举着叉子坐在长桌对面，神色有些茫然地看着埃尔维拉，就好像她和菲恩是两只有着彩色羽毛还会读报纸的巨型猫头鹰：“老兄，我们这才一年级——”

        “——我只是习惯了每天找一找丽塔·斯基特——那位迷人的老妖婆，看看她有没有有没有从圣芒戈魔咒伤害科里跑出来继续祸害人。”每一次说起她，埃尔维拉都有些咬牙切齿，那根和斯基特本人一样胡说八道的羽毛笔似乎此时此刻就在她眼前疾笔奋书，写下一段又一段对于她和她的亲人，荒谬的、残忍的诽谤。“你知道，有一段时间她对我和我的家人格外感兴趣，从那以后我就习惯了每天关注《预言家日报》和《巫师周刊》。”

        “沃（我）父亲梅（每）天都会瓜（关）注这些。”菲恩终于成功咽下了他的那块熏肉，他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指上的油星：“从小听到大了。”

        “对了，那个金发的姑娘没有跟你们一起吗？”塞缪尔偏了偏头，天生的容貌优势让他看起来好像一只好奇的、百思不得其解的猫：“就是每天都和你们一起走的那位。”

        “你说莱雅？”埃尔维拉有些郁闷地戳了戳盘子里的糖浆馅饼，长长的发丝垂落到了糖浆上也没有察觉：“她说她要上图书馆——已经连续几天了，最近她对于魔药似乎特别着迷。我可寂寞了——”

        “谁这么寂寞？”一个笑吟吟的声音从埃尔维拉的头顶传来，乔纳森手里捧着一盘炸鸡腿在埃尔维拉身旁坐下。那双蓝绿色的眼睛微微弯成月牙的形状，脸颊上熟悉的标志性雀斑音笑意而雀跃。

        “啊，这是新口味的馅饼吗？蜜桃糖浆加丝绸黑发？看起来味道还不错。”乔纳森非常自然地伸手撩起埃尔维拉那一缕不听话的黑发，用魔杖清理干净上面沾着的丝丝糖浆。被牵动的发丝传来一阵轻微的触感，埃尔维拉瞬间感觉自己的双颊被一头火龙点燃了，就连握着叉子的手都开始不听使唤，差点把馅饼打翻。

        她原打算像个淑女一样礼貌而又不失亲切地给乔纳森道谢，或者是替自己找个委婉的借口，争取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然而很显然她的身体并不服从于她的美好想法——她几乎是下意识便咬了一大口馅饼以掩饰自己的紧张——在乔纳森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而忘了自己的头发刚刚才掉在饼中的糖浆里面。

        “噢——不要紧张嘛。”菲恩意味深长地笑道：“我们几个都不会和你抢乔纳森的，我们更喜欢漂亮女孩儿。”阿尔文和塞缪尔挤在桌子对面不怀好意地笑成一团。埃尔维拉差点气得被馅饼噎住，在桌子底下恶狠狠地碾了菲恩一脚，一边看着他无声地嚎叫一边努力躲开乔纳森的目光。

        “那真是可惜，我还希望看到四个人为我争风吃醋。”乔纳森露出一个遗憾的笑容，左手下意识地撩了一下额上的短发——埃尔维拉注意到在他这么做时，几乎整张格兰芬多长桌上的女生都看过来了。

        “啊，我好像忘了说正事——今天下午举行学院杯比赛，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你们过来看吗？你知道——我是格兰芬多队的击球手。”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看着埃尔维拉说的，孔雀石般的眼睛熠熠生辉。

        “当然，我是说——我们肯定会来的。”埃尔维拉几乎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她找不到也不想找到任何拒绝的理由，此刻她只想着怎么把艾斯特莱雅也从图书馆里拉过去——以及想象着乔纳森飞行的样子，她还没看过魁地奇球赛——他那双蓝绿色的眼睛会在空中迎着阳光闪烁吗？

        “我和阿尔文已经做好了格兰芬多的旗帜，是金红色的雄狮——”塞缪尔琥珀色的眼眸仿佛被费力拔烟火点亮了一般，菲恩和阿尔文相视一笑——埃尔维拉知道，在格兰芬多里还没有哪个男孩子能拒绝魁地奇的诱惑。

        “——就等着看那群斯莱特林为自己的惨败而哀嚎。”菲恩懒洋洋地把话补充完整。

        “莱雅——来嘛，你忍心扔下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吗？”同一句话，埃尔维拉已经在最后一节草药课上重复了不下十五次。可艾斯特莱雅不是眼神飘忽地望着天空发呆，就是专心致志地对付碗里那堆扭来扭去的疙瘩果。

        “我刚刚看见菲恩、阿尔文还有塞缪尔时，很显然他们还是完完整整的三个人。”艾斯特莱雅丝毫不为所动，高高的金色马尾在她脑后摇晃。“对不起，维拉——今天我真的不能去。”

        埃尔维拉有些恼火地搅拌着自己碗里的荚果，结果因为动作太粗暴，绿色的汁液瞬间溅满了菲恩的左脸。“希特斯小姐，这堂课的任务是收集汁液，”斯普劳特教授走过埃尔维拉身后时大声地说，“而不是用这些汁液给你的朋友染色。”

        “莱雅，为什么？距离期末考试还远着呢，而且你的魔药成绩也不差啊。”斯普劳特教授走远后，埃尔维拉无视菲恩怒气冲冲的眼神：“而且你去图书馆为什么要带坩埚？”

        艾斯特莱雅似乎对于埃尔维拉的怒气非常无奈，略带婴儿肥的脸颊泛起红晕，再次开口时的音调也如蚊子嗡鸣般微弱：“嗯……现在不是时候，大概今晚就好了……”

        埃尔维拉想不明白有什么事需要艾斯特莱雅这样遮遮掩掩地隐瞒，如果真的不希望自己知道的话，直接拒绝就好了——就好像菲恩和她都从来不会问起自己原来的家庭和如今的教父。她更想不通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艾斯特莱雅费尽心思躲着她们——她敢肯定不是那该死的魔药课成绩。

        下课铃不太适时地响起，斯普劳特教授一宣布完课后作业，艾斯特莱雅便抱起鼓鼓囊囊的书包快步跑出了课室，就好像身后追着一群虎视眈眈的摄魂怪。只留下埃尔维拉和满脸绿汁的菲恩互相生着闷气。

        幸好魁地奇比赛的哨声几乎是一瞬间便驱散了埃尔维拉心头的所有不快。湛蓝的天空好似一块碧蓝无暇的澄澈水晶，正午过后的太阳柔和而温暖，金色的薄纱洒满了整个魁地奇球场。十月份的天气已经轻微入凉，午后暖暖的阳光与偏冷的北风正好相得益彰，配上清风拂过草地的“沙沙”声，没有什么时候会比这一刻更适合来上一场魁地奇球赛。

        球场两边分别悬挂起格兰芬多的雄狮和斯莱特林的银蛇，比赛还没开始，观众席上两个学院的学生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霍琦夫人不得不亲自拦住几个打算往对面扔粪弹的格兰芬多男生，还有一个差点用恶咒击中雄狮旗帜的斯莱特林男孩：“住手——如果再有一个人违规——每个学院各扣五十分！不想让你们的比赛泡汤就乖乖回去观众席坐好！”她咆哮道。

        “快看——是格兰芬多的队伍！他们上场了——梅林的鼻毛！”菲恩巧克力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映射出一种闪亮的金色。

        埃尔维拉顺着他的方向看见七个红色的身影骑上飞天扫帚，在霍琦夫人的哨声下缓缓升空——她看见乔纳森排在第二的位置上，褐色的短发随着微风飞扬，午后的太阳为他的修长的身影描上一道精致的金边。

        阿尔文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旗帜一边给埃尔维拉讲解各种各样的比赛用球——游走球，鬼飞球还有观众看不到的金色飞贼。虽然一年级新生在飞行课的进度上还停留在低空悬浮的水平，但她已经对这项传统运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也行某一天，她也能够在球队里和乔纳森并肩飞行，身边是菲恩和塞缪尔……

        斯莱特林的队长与格兰芬多的队长在空中礼貌而优雅地点了点头，随着最后一声哨声响起——斯莱特林的队员率先发动了进攻。

        “斯莱特林的击球手艾利尔特·科瑞兹（aliotcrazy）打出了第一记好球！”拉文克劳的解说员布瑞斯·汉弗莱（breathehumphrey）的一头金发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但是格兰芬多的击球手乔纳森·弗里克斯完美地拦下了那个游走球——斯莱特林的艾瑞克·布朗抢到了球——”

        “拦下他！拦下他！”埃尔维拉和菲恩看着空中不断闪烁的红绿身影，几乎要把袍子的边缘扯破。斯莱特林的观众席上传来一片嘲讽的嘘声和欢呼声——这让格兰芬多的学生大为恼火。

        格兰芬多红发绿眼的追求手艾琳·希尔维猛地往下俯冲，艾瑞克·布朗对这个半路杀出的障碍物有些措不及防，骑着扫帚的身形短暂地一顿——这对乔纳森来说已经足够了，埃尔维拉只来得及看到红色的队服一角一闪而过，一个游走球把布朗从半空中击落——紧接着是格兰芬多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格兰芬多的艾琳·希尔维拿下了第一个球——多亏了乔纳森·弗里克斯替她拦住了三次游走球！并且击中了艾瑞克·布朗！”布瑞斯·汉弗莱对着话筒高呼：“艾琳·希尔维的做法也许有些太过粗暴，不过并没有违反任何一条规定——”

        格兰芬多的学生高呼着乔纳森和艾琳的名字，就连一旁拉文克劳的很多女生也在鼓掌——埃尔维拉很肯定她们是为了乔纳森才鼓的掌。“这个新的解说员还挺客观的，对吧？”阿尔文隔着人群朝着菲恩和埃尔维拉喊道：“乔纳森说上一年的解说员简直是噩梦，全程就是在吹嘘‘斯莱特林’的一百个英勇进球。”

        “她违规了——”斯莱特林的观众席上传来一道清脆的，高昂的女声——克莉丝汀·诺特，她苍白的脸上溢满冰冷的嘲讽：“她差一点就把布朗活生生撞下扫帚了！”

        “那只是魁地奇的战术，亲亲丝汀！”埃尔维拉高举着手里的《入门：魁地奇的五十个技巧》，挑衅地笑了：“是他水平不够！你应该多读点儿书！”她高兴地看到诺特本来就略显苍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更令人高兴的是，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对于自己球队的这一次失败，大多数选择优雅地保持沉默，先前喝倒彩的声音也少了许多。这让埃尔维拉不得不佩服起对方的冷静——假如输球的一方换做格兰芬多，那么她敢肯定自己学院的人马上会从各个角落掏出一大堆粪弹。

        比赛几乎持续了一个半个小时，埃尔维拉感觉自己的嗓子都要冒烟了——她从乔纳森还有阿尔文那里学会了许多关于魁地奇的新奇术语。而菲恩则是把梅林的私人物品从蕾丝吊带袜到中国魔法红兜肚全都问候了一遍，一直到突然出现的麦劳尔斯教授威胁他再不谨慎用词就关一周禁闭为止。

        “我心动的选手你飞得好慢啊——”当乔纳森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俯冲拦截了本场的第十二个游走球时，埃尔维拉干脆豁出去了——反正现场一片喧哗，乔纳森也不会听见她在喊什么：“乔纳森——碾压他们——”

        斯莱特林队里冲出来的一个游走球把毫无防备的艾琳·希尔维撞下了飞天扫帚，格兰芬多的观众席上一片惊呼——幸好霍琦夫人及时用漂浮咒接住了她。斯莱特林的观众席上不出意料地响起一片嘲讽声和嘘声：“噢——格兰芬多最出色的追求手没有了，弗里克斯该怎么办呢？”

        乔纳森调转扫帚，在一片嘲讽中镇定自若地拦截住一个冲向格兰芬多找球手的游走球——在下一秒，后者一个俯冲，手里高举着一个闪烁着金光的物体——

        “格兰芬多的找球手本·田尼森抓住了金色飞贼！比赛结束！格兰芬多比斯莱特林——三百比一百二十——”解说员布瑞斯·汉弗莱已经掩盖不住格兰芬多的欢呼声了，埃尔维拉感觉到整个观众席都在颤抖，所有人都在互相拥抱，大笑，跺脚，高呼，不知所云的叫嚷声震耳欲聋——盖过了斯莱特林不甘与愤怒的嘲讽。

        蜂拥的人群把埃尔维拉和菲恩隔绝开来，有两个不认识的格兰芬多女孩子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就好像她从来不姓希特斯，他们也从来不相信丽塔·斯基特的疯子论——埃尔维拉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乔纳森要特意邀请她来观看比赛——当你和某个格兰芬多一起坐在观众席上为自己学院的魁地奇球队欢呼呐喊时，他就很难再把你当作一个疯子，更何况这里坐着的是一个学院。

        “维拉——你在看什么呢？快过来，这儿的人就跟梅林的皮裤一样挤——”菲恩艰难地挤过人群，一把勾住埃尔维拉的肩膀把她往领奖台的方向拉去：“我们的球队回来了——”

        埃尔维拉只感觉自己的脚下轻飘飘的，好像一只麻瓜的气球一样傻乎乎地被菲恩拉着走。直到她被推到一个格兰芬多的球员面前，他有着一双孔雀石般蓝绿色的眼睛，和埃尔维拉无数次想象的那双一模一样。

        “魁地奇很不错，是不是？”乔纳森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褐色的短发因为飞行而略显凌乱，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撩起一缕发丝。

        埃尔维拉花了三秒才能把目光从对方的双眼中离开：“嗯……你们还缺队员吗？我是说——等我二年级了，也许——”

        也许我能像你一样在魁地奇球赛的上空飞翔，我会和你并肩，格兰芬多的欢呼声里也会有我的名字。我能够变得像你一样，如同初阳，和煦温暖，熠熠生辉。

        “我们的追求手思迈尔·格林明年就毕业了。”乔纳森狡黠的眨了眨眼：“希望你的飞行课成绩能有o，维拉，因为塞缪尔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所以，我的艾斯特莱雅到底在哪里呢？”在拖着菲恩跑了整个图书馆，最后被平斯夫人举着扫帚赶出走廊后，埃尔维拉百思不得其解。“不在图书馆，也没有回休息室。”

        “平斯这个老妖婆——”菲恩龇牙咧嘴地捂着手臂上的一个肿块：“下手真狠——”

        “学生八点过后还在走廊游荡！”一道嘶哑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洛丽丝站在窗台上竖起了全身的猫。“关禁闭！关禁闭！”

        “该死的——是费尔奇——快跑——”埃尔维拉和菲恩赶紧猫下身子，像两道奇形怪状的阴影般从墙边的铠甲下闪过。

        “菲恩，”爬进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时，埃尔维拉低声问：“你说费尔奇是不是因为听到我们在骂平斯夫人才过来的？我们明明看见他去一楼了。”

        “有可能，保不准他们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下恋情呢。”菲恩和埃尔维拉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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