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求生第十七天

“把那个搬上车！”

        “对！汽油也来上一桶！”

        “……”

        不远处停了两辆青绿色外壳的越野车，光头一众人都热火朝天地来回往车内抬着东西。

        周一元从纷乱思绪中抽出身来，他抱着精神抖擞的周噗噗站在院子里，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站在越野车旁的祁凌屿身上。

        现在正值晌午，太阳最大的时候。

        祁凌屿腰间系着刚脱下没多久的冲锋衣，两只手臂光裸地露在外面，搬动木箱的时候，手臂肌肉微微拱起，在阳光的照耀下，偶尔滑落一两滴凝结出来的汗珠。

        他偏头跟人说话，半张脸匿在阴影里，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座已经塑形的雕塑，每一根轮廓线条看起来都是极富美感。

        “咿呀！”

        周噗噗兴致勃勃地靠在周一元怀里望着眼前这一切。

        小小的手指始终抓住周一元的衣服不放，他眼睛闪着光，就连脸颊都亢奋得红扑扑的。

        祁凌屿听到周噗噗的发出的声响，他抬头，正好和周一元对上眼。

        周一元嘴唇紧抿，脸上没有浮现出任何情绪的波动，但是那双眼睛却始终一眨一眨地闪着光，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一直跟随着祁凌屿。

        祁凌屿收回目光，他嘴唇微张，和身边的光头说了几句话后，便向周一元走去。

        “？”

        周一元茫然地看着祁凌屿朝自己走来，然后在身边站定。

        鼻尖弥漫一股清晰的皂角香，和周噗噗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噗！”

        周噗噗仿佛很好奇面前忽然出现的祁凌屿，他歪着头，咕噜咕噜地冲对方吐泡泡。

        过了几秒后，他貌似认出对方是刚刚给他换尿布的男人，周噗噗立马激动地想要扒拉身子，往祁凌屿所在的方向扭去。

        周一元愣怔，“周噗噗？”

        “噗啊！”周噗噗锲而不舍地伸向祁凌屿，甚至连眼神都带着炽热。

        祁凌屿转过头，看着周一元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着胡乱扭动的周噗噗，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他伸出手，“我来吧。”

        “欸？”

        周一元还没回过神来，就眼睁睁地望着祁凌屿长臂一伸，轻轻松松地就把周噗噗揽进了怀里。

        得逞后的周噗噗心满意足地窝在祁凌屿怀里，“噗！”

        祁凌屿见周噗噗这鬼灵精怪的模样，眼神都不由自主地柔软起来，“周噗噗挺乖的。”

        周一元脑海里浮现出之前红姐那副被摧残的模样。

        他默默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在说笑的祁凌屿，还是将想要说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乖个屁！”

        就在这时，身后倏地传来红姐略带沙哑的声线。

        周一元和祁凌屿不约而同地回过头。

        红姐披散着头发，脸上带着倦容，她手里还拎一个黑色背包，远远地就向周一元扔过去，“给，接着。”

        周一元慌手慌脚地将包接过。

        包不重，但也不算轻。

        “红姐，这是什么？”

        周一元疑惑地抬眼。

        红姐点了根烟叼嘴里，“枪和子弹。”

        说着，她红唇微扬，鼻腔里缓慢喷出一股袅袅的烟雾，“保命的家伙，有时间让祁凌屿教你怎么打。”

        周一元闻言，瞪大双眼，他低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怀里鼓鼓囊囊的背包。

        身为新世纪新青年，从来都只是在电视上见过枪的周一元莫名有些恐慌，拿着包的手都微微颤抖，“这、这东西有执照吗？”

        听了这话，红姐先是一怔，而后沉闷的笑声从喉咙里泄出。

        到最后，她竟然仰头大笑起来。

        周一元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红姐捧腹笑得很开心。

        “祁凌屿，你这是哪里找来的奇葩？竟然问我们这东西有没有执照？”

        红姐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不住地拍着祁凌屿的肩。

        周噗噗好奇地歪头，“噗？”

        祁凌屿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他只是意味深长地扫了还在状况之外的周一元，耐心地解释了一句：“在这里，命才是第一位。”

        “……”

        周一元愣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

        这里早就已经不是自己原来那个和平的世界。

        只有要命和不要命两种选择。

        周一元一言不发地抱紧了怀里的背包。

        “行了。”

        笑够了的红姐弹了弹指尖的烟灰，她微眯着眼，瞥向还抱着祁凌屿怀里的周噗噗。

        周噗噗偏头看红姐。

        “小没良心的，留不住。”红姐轻哼一声，眼神从祁凌屿身上一扫而过。

        祁凌屿沉默地瞅了红姐一眼。

        “祁哥！可以出发了！”

        光头将车门关上，抬手使劲挥了挥。

        “红姐，那我们走了。”祁凌屿吐字清晰地说道。

        红姐不耐地摆摆手，“滚吧，记得活着回来就行。”

        周一元跟着祁凌屿上了车，他接过昏昏欲睡的周噗噗，抬头向着窗外看去。

        ——“祁哥！早点回来呀！”

        ——“注意安全！”

        ——“等你们回来一起喝酒！”

        ——“……”

        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里围了一圈人，他们肩膀挨着肩膀站在一起。

        祁凌屿发动了引擎，车子扬长而去，只留下往外延伸的车轮印子。

        周一元趴在车窗上往回看。

        红姐站在人群中，和之前的不耐完全不同，她久久地向着车辆离开的方向看去，在与周一元对上眼后，红姐冷着脸扭头离开。

        人群越来越小，驶离开安全区后，除了随行的五六人，便只看见四周荒凉一片。

        周一元胸口闷闷地收回视线。

        祁凌屿余光扫到周一元眼底沉淀的复杂情绪，“怎么了？”

        周一元摇头，语气怅然道：“没什么。”

        “只是觉得，每一次出行，都是拿命在赌。”

        “放心，我们一定会活着回来。”

        周一元看向祁凌屿。

        祁凌屿专注地凝望着前方，“毕竟，还有人在等我们。”

        胸口那点烦闷莫名其妙地就这么消散。

        周一元抱紧已经睡着的周噗噗，“我信你。”

        阳光下，两台越野车渐行渐远。

        就在车子消失在尽头的瞬间，山坡上忽然出现了一群密密麻麻的丧尸。

        它们正一瘸一拐地朝着安全区所在的方向移动，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响：

        “嗬……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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