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求生第十三天

“哇哇哇——”

        婴孩的哭泣声震耳欲聋，充满精气神。

        紧接着，短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周一元嘴里还叼着一片吐司，他的眼睛瞪得圆鼓鼓的，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满脸憔悴的女人怀里抱着嚎啕大哭的婴儿停在桌子面前。

        女人眼底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她踩着高跟鞋，明显有些木讷地盯着桌子上的食物。

        然后，目光触及到周一元，她喉咙里挤出几声冷笑，涣散的眼神立马凝聚起来，女人立马将襁褓里的婴儿塞进周一元怀里。

        女人：“来，拿好你的崽。”

        周一元：“？”

        婴儿被硬放进怀里。

        周一元手足无措地抱着仰头大哭的婴孩，后者两颊红扑扑的，双手蜷缩成拳放置在胸前。

        小小的一个。

        却是精力十足。

        宝宝的嗓子已经带着些沙哑了，可他还是在不断地啼哭着。

        “红姐，你不哄哄吗？”

        埋头吃饭的人群中有人大喊出声。

        红姐一拉披在双肩处的白纱，宛如熊猫一般的眼睛犀利地瞥向众人。

        继而，她冷笑出声，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忿忿指向周一元怀里那个哇哇大哭的婴儿。

        “这熊孩子，断断续续哭了一晚上！”

        “奶粉不吃，母乳也不喝！”

        “老娘特么哄一晚上了！”

        “还有红姐搞不定的宝宝啊？”

        众人颇有兴致地站起身来，不敢离太近，就探头探脑地在那里瞥。

        婴孩蹙紧眉窝在周一元怀里，他不安分地将脸贴在对方胸前，粉嘟嘟的嘴巴因为哭泣嚅动着，小小的手胡乱在周一元衣服里扒拉，仿佛要翻找出什么。

        周一元很少抱小孩子，现在婴孩的身体就像是一团面团一样软趴趴地架在自己手臂上，他莫名地有些紧张。

        僵硬着身体，周一元不知所措地怀揣婴儿左右摇晃，他慌张地望向慢条斯理地开始吃起早饭的红姐，“那、那个……红姐……”

        红姐面不改色地在面包上面抹着辣椒酱，似乎根本没听见周一元的叫喊声。

        这该怎么办啊？

        我不会哄宝宝啊……

        感觉自己被明显忽视的周一元欲哭无泪地抱紧婴儿，他试探性地用手轻拍着孩子的后背。

        “哇哇哇——”

        没想到，婴儿的哭声更大了。

        坐在一旁的祁凌屿视线在周一元脸上一扫而过，他随之放下手里几近喝完的咖啡杯，站起身来，走到周一元身边。

        “？”

        周一元迷茫地侧头仰视祁凌屿。

        “我来吧。”

        说着，祁凌屿伸出双手，径直将婴儿抱起，他轻车熟路地把孩子露在外面的两只小手轻柔地放进小被褥里。

        宝宝整一个被包裹在绵软的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

        他大张着嘴，眼泪从眼角滑落。

        祁凌屿从容不迫地用掌心轻拍婴儿的脊背处，偶尔调整姿势，让婴孩的姿势更加舒适。

        “唔……”

        片刻，宝宝的抽泣声竟然慢慢变成了咽呜，他含糊地睁开眼，黑漆漆如同葡萄般的眼睛水汪汪地注视着祁凌屿。

        最后就这么停止哭泣，瘪着嘴靠在祁凌屿怀里，脑袋轻微拱着，哭红的鼻头抽动着，似乎在嗅着什么味道。

        好、好厉害！

        周一元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

        祁凌屿朝呆滞在原地的周一元看过去，“你要抱吗？”

        “诶？我吗？”

        “嗯。”

        祁凌屿俯下身，他一面小心翼翼地将婴儿伸向周一元，一面轻声指导身体僵直的对方如何抱宝宝。

        红姐坐在一旁，她慢悠悠地端起桌子上的咖啡，眼神落在动作亲狎的祁凌屿和周一元身上，视线一转，瞳孔里便倒映着祁凌屿微微上扬的唇角。

        “……”

        红姐默不作声地放下杯子。

        “抱好了吗？”

        “好、好了。”

        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不重，但是周一元却清晰地感觉到宝宝的重量一时间全部落在自己双臂上。

        与此同时，那股浅淡的薄荷香从身侧离开，周一元不经意侧头。

        这时候，他才发现，祁凌屿的动作就像是从身后轻轻环住他一般。

        原本松弛下来的手臂一下子又绷紧。

        周一元不敢再将注意力放在祁凌屿身上，他赶紧低下头，看着怀里乖巧睁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宝宝，多余的情绪一下子抛掷到脑后。

        “啊、唔……”

        宝宝一张嘴，婴儿肥的脸颊一颤一颤的，露出没有牙床的嘴巴。

        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始终看着眼前的周一元，视线没有离开分毫，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呆萌感。

        “好可爱！”周一元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击中，他情不自禁地感叹出声。

        当然，是不哭的时候可爱。

        耳膜备受折磨的周一元无比谨慎在心里补了一句，继而，他转头望向站立在一旁的祁凌屿，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对哄孩子那么熟练啊？”

        没等祁凌屿开口，坐在旁边撑着下巴看戏的红姐慢悠悠地说：“安全区有一半以上的孩子都被他带过，当然熟练了！”

        “欸，这样吗？”

        “你看见那边操场了吗？”

        周一元顺着红姐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个不大的小操场，上面还坐落着篮球架，七八个小孩子嬉笑着传球。

        “那些孩子大部分都是出生在安全区，他们的父母很多已经去世了。”

        “虽说我能带孩子，但我始终是一个人，照顾不来那么多。”

        “这时候，他就过来帮我带。”

        说着，红姐朝祁凌屿那个方向努了努下巴，“从哺乳期开始带，后来安全区会带孩子的人多了起来，他也就没带了。”

        是个好男人！

        听了这些话，周一元看祁凌屿的目光都不由得带上了钦佩。

        祁凌屿余光扫了周一元一眼，他无可奈何地打断了红姐的话头，“红姐。”

        红姐耸了耸肩，她揽了揽肩膀上的披风，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话说回来，这孩子，你是从哪里捡到的啊？”

        周一元毫不犹豫开口：“西区垃圾桶里。”

        红姐追问：“垃圾桶？没有被丧尸发现吗？”

        周一元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硬着头皮接着说：“很隐秘，他很乖，没有闹。”

        很乖？

        没有闹？

        被孩子折腾一晚上的红姐狐疑地上下审视着周一元，后者脸上没有一丝慌乱的情绪，她只能暂时放下戒心，立马笑道：“这娃是挺乖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喝奶水。”

        “可能还不饿？”

        周一元睁眼说瞎话，他暗自抱紧了砸吧嘴明显想要吃的宝宝。

        “这样吗？”红姐意味深长地抿唇笑，“这孩子有名字了吗？”

        “有、有。”

        “叫什么呀？”

        “叫、叫什么呢……”

        周一元讪讪地转移视线，看见怀里扑腾嘴玩着口水的婴儿，旋即他灵光一闪，“叫噗噗！对，就是叫噗噗！跟我姓！周噗噗！”

        红姐：“……”

        祁凌屿：“……好名字。”

        红姐满脸震惊地闻声回看了祁凌屿一眼，后者一本正经的表情，看起来分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周一元完全没有意识到名字有何不对劲，得到肯定的他异常自信地点头，“对，确实是个好名字。对吧？噗噗？”

        说着，他低头看向周噗噗。

        周噗噗张嘴：“噗——”

        晶莹剔透的液体从嘴边流下。

        红姐有些头疼地扶额。

        好吧，会怀疑这种傻白甜一样的人是她的错。

        “说起来，我刚刚从霍彦白那边过来。”

        红姐有些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在研究室，说是有事，想让你们过去一趟。”

        “欸？霍医生？”

        周一元将周噗噗嘴角的涎水擦掉，他迷惑地抬头，和身后的祁凌屿对视一眼。

        祁凌屿颔首，“行，红姐，我们就先过去了。”

        他伸出手，轻轻拉了一把周一元，两人肩并肩，慢吞吞地往研究室走去。

        红姐端起桌子上已经放凉的咖啡，轻抿一口，她微眯着眼注视着不远处周一元和祁凌屿几近交叠在一起的身影，若有所思地用指腹轻抚着杯口。

        ※※※

        “啊噗噗噗——”

        周噗噗紧贴住周一元，他咕噜噜地玩着口水，乌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瞅着周一元。

        和普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不同，周噗噗成长似乎比一般孩童快很多。

        明明才从娘肚子里出生不过几十个小时，现在他已经可以睁开眼睛，就连四肢甚至能够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是从丧尸肚子里出来的原因吗？

        周一元用纸擦了擦周噗噗的唇角，目光与周噗噗的两只睁得老大的眼睛相对。

        从周一元那个角度看过去，阳光下，周噗噗的右眼显得有些泛红，颜色通透得就跟玻璃球一样。

        周一元的指腹从周噗噗眼角轻轻擦过，却意外地被周噗噗柔软的手指给抓住了，他没有立即挣脱，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周噗噗接下来可能的动作。

        周噗噗只是紧紧抓住周一元的手往嘴里塞，不一会儿，指尖上便沾满了湿漉漉的口水。

        走在一旁的祁凌屿侧头，看了看周一元，视线转移，落在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他淡淡地开口道：“他看起来很喜欢你。”

        周一元一怔，“是吗？”

        “婴儿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一样，一般只会对自己喜欢的人表现出好感。”祁凌屿温吞地说道。

        周一元闻言低头瞅了瞅把玩着自己手指的周噗噗。

        “噗！”

        周噗噗咧嘴一笑。

        周一元感觉内心柔软成一团，他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几步之远的研究所忽地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鸣。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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