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求生第六天

周一元只觉得眼前忽地飞过一只庞大的白色扑棱蛾子，下一秒，大白蛾子就如同八爪鱼一般紧紧吸附在了祁凌屿身上。

        “我要的东西呢？”

        “放哪儿了？”

        “你这次去西区，应该不会空手而归吧？”

        大白蛾子戴着厚重的眼镜，疏于打理的长发如鸡窝盘旋在头顶，他双手扒在祁凌屿腰部，抽动着鼻子，上下左右细细嗅着什么，就差没有把后者的衣服给撕开看看里面了。

        周一元感觉后脊的汗毛竖起，他拢了拢稍稍偏大的外套，本能地就要往后退几步。

        然而，周一元刚有动作，大白蛾子灼热的视线就朝他投去了。

        “欸——”

        大白蛾子拉长音调，他一下从祁凌屿身上下来，右手将滑落下鼻梁的眼镜往上托了托，“他是谁？新人吗？”

        他若有所思地绕着周一元转了一圈，继而他恍然大悟，右手握拳敲击在左掌心上，“原来如此，这就是小祁祁给我带的战利品！来来来，让我好好看看！”

        战利品？

        周一元还处于迷茫中，大白蛾子忽地就伸出手要往他身上摸来，他整个人被惊得浑身一颤，连连后退好几步。

        卧槽卧槽！

        丧尸有流氓也就算了！

        正常人也要耍流氓吗！？

        周一元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一下子就蹿得老远，躲在墙后面露出半个头。

        “霍彦白，他不是。”

        祁凌屿眉头微蹙，上前拎起霍彦白的后领，将对方牢牢固定在了原地。

        “不是？”

        霍彦白神情略显茫然。

        祁凌屿淡淡回应道：“这次没带。”

        “没带？！”

        霍彦白晴天霹雳，整个人一下子蔫了，他似乎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祁凌屿顺势放开手，他立马软绵绵地跪在地上，捂脸趴在地上，肩膀不住地抖动，咽呜声从喉咙里传出。

        “呜呜呜……”

        “小祁祁变心了！”

        “之前说好每次去集物资的时候给我带战利品！”

        “现在却被狐狸精给勾走了魂！”

        “……”

        祁凌屿：“……”

        狐狸精？

        我吗？

        躲在角落的周一元满头雾水，他抬头，正好对上祁凌屿望向他的视线。

        “周一元，过来。”

        祁凌屿下颌微扬，语气里带着些引诱的鼓励。

        令人着迷的蛊惑感。

        面对祁凌屿如蜘蛛网般铺天盖地的视线，周一元只轻微迟疑，而后他便毫不迟疑一步一挪地缓慢走到祁凌屿身边。

        祁凌屿往前迈了一小步，正好挡在周一元面前，他居高临下地挑眉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干嚎的霍彦白，“别装了，起来，帮他抽个血检查一下。”

        周一元仰头看了祁凌屿一眼。

        祁凌屿看出了周一元眼底的困惑，转而解释：“霍彦白是安全区唯一的医生，进安全区的人都要进行抽血检查，看看是否感染丧尸病毒。”

        “虽然本人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医术很精湛。”

        “哼！”

        听了这话，霍彦白这才收音从地上爬起，脸上没有丝毫泪痕，他甩了甩身上的白色长袍，忿忿地大步走在前面，“有事求我的时候就夸我！跟上！”

        祁凌屿气定神闲地迈步向前走，他回头望了还处于懵懂中的周一元，“走吧。”

        周一元不敢懈怠，紧随其后。

        此时已然是深夜，沿途可以看见那轮红得见血的月亮。

        偶尔有薄薄的云翳从中穿梭而过，不过，也很快散去。

        周一元跟着祁凌屿和霍彦白，绕过悠长的走廊，而后走到了最深处的一栋高楼里。

        他们并没有进入灯火通明的建筑物当中，反而绕过楼房，走到后侧的一口井旁。

        那口井看起来年份悠久，青黑色的砖瓦上还长着枯草。

        只见霍彦白弯腰在井上翻找着什么，身后倏地传来一阵石头相互摩擦的声响。

        周一元扭头。

        原本完好无缺的墙壁，此时竟然开了一扇铁门。

        霍彦白慢吞吞走过去，打开门，“进来吧。”

        祁凌屿率先进去。

        莫名觉得空气变得阴冷的周一元没忍住打了个寒颤，盯了那扇大开的门半响，他站在原地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咬咬牙，闷头走进了铁门里。

        周一元刚进去，身后的铁门便猝不及防地阖上，甚至“咔嚓”一声，还上了锁。

        我是不是不该就这么进来？

        好歹带根棍子啥的。

        周一元面无表情地瞅着面前上锁的大门，只能强装镇定地转过身，在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后，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大叫一声：“卧槽！”

        门后的空间很大，整一个就是大型的医疗研究所。

        各种设施设备都很齐全，并且，在靠墙的铁架子上，还摆满了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透明玻璃瓶，最大的甚至有一个人那么大。

        那些玻璃瓶里灌着浑浊的青色液体，看起来里面正泡了些什么。

        里面是什么？

        周一元没忍住好奇，他吞咽了一下分泌出来的唾液，缓步靠近离自己最近的铁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玻璃瓶。

        周一元凑近，眼睛望瓶子里张望。

        瓶子里的液体在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透明，液体中央有一小颗黑色的球体在里面上下起伏着。

        那团黑色球体缓慢移动，最后竟然缓慢移动到了玻璃瓶的边缘。

        “？”

        周一元眯眼，又贴近了玻璃瓶一点。

        与此同时，黑色球体整个暴露在光下，正与周一元四目相对。

        那是一颗剥离出来的眼球，眼瞳带着白翳，眼球尾部还连接着断裂的血管。

        “我靠！眼睛啊！”

        周一元惊慌失措地一蹦三跳，身体猛地撞在一副结实的躯体上。

        熟悉的薄荷味。

        来不及细想，周一元双手攥紧对方的手臂，径直闭眼躲了起来。

        被周一元忽然扯住双臂的祁凌屿还处于状况外，看清楚不远处漂浮的眼球后，他了然地伸手拍了拍周一元的肩膀，嘴里安慰道：“放心，都死了。”

        死了才是最恐怖的好吗？！

        所以，这里为什么要放这种奇怪的东西啊？！

        是活人的眼珠子吗？！

        周一元在心底无声呐喊，脸色发白，可表情没有一丝撼动。

        “是丧尸的眼球，用来做研究。”

        霍彦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欸？”周一元瞪大双眼望向已然戴上白胶手套，拿出试管和针头的霍彦白。

        霍彦白随手将试管搭在架子上，余光瞥到周一元面部神经坏死般的神情，他倒是饶有兴趣地拉长声调：“嚯？没想到嘴里吼那么大声，没想到看起来还挺淡定的。”

        不不不！

        我这里是快要被吓死了好吗！？

        周一元心有余悸地扭头不再看那些瓶瓶罐罐一眼，旋即，他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掌心里留着温度。

        周一元视线一点点往上移，他双手正死死抓住祁凌屿结实的手臂，整个人几乎就要钻进对方怀里。

        周一元发觉鼻尖的尼古丁味道愈发浓重，熏得他情不自禁地面红耳赤起来。

        周一元不敢细想，急忙松开握住祁凌屿的手，退后到正常距离后，他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只是手臂有些烫人。

        祁凌屿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抬手，拍散手臂处那炙热的温度。

        这是在嫌我脏吧？

        是吧？

        周一元目不转睛地盯着祁凌屿的动作。

        祁凌屿的手一顿，他偏头看向抿紧嘴唇的周一元，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坐在不远处旁观全过程的霍彦白极为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差不多得了哈！还要不要验血了？”

        “要要要！”

        周一元不敢怠慢，他匆匆走到霍彦白身旁，坐在了仅剩的那张凳子上。

        下一秒，身后一暗，祁凌屿也顺势站在他身后，前者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他脱下外套，露出左手臂面向霍彦白。

        霍彦白一边用酒精给周一元皮肤消毒，一边闲聊似地问：“兄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儿呢。”

        “我叫周一元。”

        周一元看着针头陷入肌肤，轻微刺痛感过后，就是血液进入针管。

        “听光头说你是在西区的超市被发现的？”

        “啊，对。”

        “挺厉害啊，没被丧尸追上。”

        “就跟吃鸡游戏一样，我苟到最后。”

        “挺有头脑的。”

        霍彦白抽出针，然后用棉签按住针孔，“行了，按住不出血就可以，结果马上就可以出。”

        说着，他转身，拿出抽屉里的另一根试管，里面装着与那些玻璃瓶里相差无几的液体，而后与周一元的血液混倒在一起。

        “这个地方，是用来干什么的？”

        周一元问了一句。

        “研究丧尸啊。”霍彦白对准灯光摇晃着手里的血液。

        周一元：“？”

        霍彦白余光一扫满脸疑惑的周一元，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始终护在周一元身后的祁凌屿，他也没什么顾忌，实话实说：“正在研究丧尸病毒的起源，以及制作解毒剂。”

        “哈……”

        周一元似懂非懂。

        霍彦白看着试管底部沉淀的血块，“正常，和丧尸的血液不相融，没有感染丧尸病毒。”

        没等周一元说些什么，耳边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

        门外也接二连三地冒出脚步声。

        “怎么回事？”

        霍彦白疑虑地放下试管，摘下手套，起身开门。

        光头全副武装地从远处奔来，他大吼：

        “祁哥！丧尸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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