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这一夜白折腾了一趟，无痕心下郁闷。

        回到客栈他一头栽倒到床上，玉念则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他，奈何他的视线让无痕根本忽视不了，左右睡不着，他坐起身道：“你坐着干什么？”

        玉念起身道：“我出去坐。”

        “我又没有赶你出去。”

        玉念看向无痕，眼神里竟带了些无辜。

        无痕使劲眨了眨眼，祈祷是自己看错了，等他再看向他时，玉念恢复了冷清的脸，他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痕道：“床能容下两人，你过来睡吧。”他往边上挪了挪，又道：“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本来他就是随口一问，奈何凡人却对这些细微末端之事极其讲究，果然他见玉念神情变得有些怪异，遂道：“你睡里面吧，我喜欢睡外面。”

        玉念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轻手轻脚躺进了里面，身子摆的方方正正。

        胖猫趴在桌子上，问道：“这有什么讲究吗？”

        无痕顺势躺下道：“有的，一般是男子睡里面，女子睡外面。”

        “哦哦。”胖猫觉得这讲究真奇怪。

        玉念又往里面挪了挪，无痕看向他，“你不用这么靠里，我睡觉很老实，再说你□□凡胎，就算是法师挨着墙也是会着凉的。”

        玉念别扭的闭上眼，道：“无妨。”

        无痕见玉念不听，直接上手把他往自己身旁拽了拽，在他心中，他已经开始觉得玉念就是个半吊子法师了。

        玉念睁开眼看着他，他的脸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却让无痕有一种欺负良家姑娘的感觉。

        无痕赶忙摇头把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抛出脑外。

        四下安安静静，只有彼此起伏的呼吸声，无痕闭着眼，睡不着了。

        这是他第一次与人同床而眠，他与玉念之间的距离仅有半尺宽，他能清晰地听到玉念节奏均匀的心跳声。

        无痕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他很想对玉念说一句：能不能让你的心别跳了，扰的我睡不着！

        但很显然，这并不可能。

        远处的天边泛起了微微的亮光，无痕轻微动了动，他向旁边看了一眼，就见玉念睁着眼盯着屋顶一眨不眨。

        无痕被他吓了一跳，脑袋连忙往床边移了移，他道：“你怎么不睡？”

        玉念转头看他，“你不是也没有睡？”

        “……我这是白天睡多了，你也白天睡多了？”

        “我在想事。”

        无痕以为他在想怎么找出幕后凶手之事，往前凑了凑，道：“迟早会找到凶手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必为此烦忧。”

        “你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无痕挑眉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还特别强？”

        “不是。”

        “我还以为你想拜我为师。”

        “为何？”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想尝尝当爹的滋味。”

        “……”

        玉念不搭理他的胡言乱语，陷入了沉思，原本他以为龙须杖带他找到他，是因为他是杀害母亲的凶手，可接触下来，他却觉得他并非坏妖。还有他姑姑说的话，要他誓死保护他，这究竟是为何？他到底是不是杀害母亲的凶手？

        他想不明白，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怎么个不一样？”

        玉念没想到他又绕了回来，闭上眼睛道：“你确实是好妖。”

        “我早就说过了，你自己不信而已。”

        无痕见他闭眼不理自己，反正也睡不着了，索性出了门。

        他在门口的小摊上坐下，要了一碗馄饨。

        他正思索着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毕竟那黑雾他只看得见却寻不到。

        远处陆陆续续几个富家小姐从他身旁经过，无痕见她们大清早有说有笑，纳闷道：“她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小贩给他盛好了馄饨，回答道：“公子有所不知，隔壁镇子上新开了一家大衣行，听说正是今日开张，里面会有很多花样好看的布匹与成衣，她们是生怕去晚了错过好看的衣裳。”

        无痕道：“哦，原来是这样。”

        小贩又道：“不过我听说这衣行还挺奇怪的。”

        这话让无痕来了兴致，他道：“怎么个奇怪？”

        小贩道：“听说这衣行只卖女子的衣裳，还只开五日。你说谁家这么做买卖啊？我看啊有钱不赚都是傻子！”

        无痕道：“确实挺奇怪，还有其他奇怪之处吗？”

        小贩道：“有，听说只能女子进，男子是不让进的，而且替家里人买衣服是不行的，必须本人去才行。”

        无痕点了头，“太怪了。”他打算一会儿去看看。

        小贩道：“谁说不是呢，可就是这样反而更加吸引了那些姑娘们的好奇，我见去的人还真不少。”

        无痕给了饭钱，跟着几名女子去了附近镇子上的衣行。

        远远地便能听见锣鼓震天的声响，走进了便瞧见那衣行披红挂彩，门前早已站了好些个等待的姑娘们。

        热闹了一阵后，门口的姑娘们不免等的不耐烦了些，有人出声道：“什么时候开门啊？”

        有姑娘附和道：“对啊，还要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有小姐们带来的家丁想要硬闯，被门口的两名大汉阻拦着，场面瞬间乱了起来。

        “吱呀”一声，衣行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他开口道：“请大家安静，安静一下。”他的声音不大，听起来有些虚弱。

        见他开口说话，门口的众人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男人继续道：“今日多谢大家的捧场，我们家铺子里的衣裳绝对不会让各位姑娘失望的，不仅如此，我们掌柜的还会挑选一名姑娘，亲自为她量身打造一身华美的裙衫！”

        有些家的姑娘听了兴致勃勃，有些家的小姐反倒甚觉无趣。

        一家的丫鬟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亲自做一身衣裳啊，我家小姐可不稀罕这个，她想要什么衣裳没有？”

        她话毕，引来了其他家的丫鬟附和声，男人抬抬手，示意她们安静一下，等声音稍微降下去后才道：“你们那是没看到我们家掌柜的亲自设计的衣裳，绝对会让你们眼前一亮的。”

        有人道：“你说的那么好，倒是开门让我们进去瞧瞧啊！”

        有人道：“怎么才能被选中啊？有什么条件吗？还是随便选？”

        一人道：“应该是花钱多的才会被选中吧，否则哪来的那么大便宜占。”

        男人清了清嗓子，声音提高了些，他道：“别急别急，一会就让大家进去，在进去之前呢，我先和各位说一下，我们家掌柜的是随便挑选幸运之人的，大家不用担心，谁都会有机会的。”

        “这么好？那我们没被选中的人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男人道：“凡是在店里买了衣裳的姑娘，我们都会赠送给她几件小物品，不仅如此，凡是今日来买衣裳的，衣裳的价钱都会比之后的几日便宜一些。”

        无痕在远处看着这男人像是挑选物品似的打量着那些姑娘们，终于懂了什么叫做无巧不成书了。原本他还在烦心该如何寻到这幕后凶手，眼下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无论是男人身上的黑雾，还是笼罩在衣行上的那层黑雾，都告诉无痕他这次是来对了。

        无痕面前的男人见他一直干站着，也不搭理自己，实在忍不住问：“公子，你到底买不买衣裳啊？”

        无痕这才发觉自己进了一家衣铺，他随手拿了一件衣裳，开口问道：“掌柜的，这对面的衣行是谁家开的？”

        掌柜的摇头道：“不知道啊，我们这些开衣铺的都到处打听了，谁也没打听出来。反正啊，肯定是有钱人家开的，否则光开张五日还不够赔钱的呢。”

        无痕嘟囔道：“莫非不是本地的？”

        掌柜的道：“很有可能，不过这也很常见，哪里都会有别处来做生意的人。”

        无痕点头，他还以为会问出些有用的东西。

        无痕回了客栈，他见玉念睡得正香，一把把他摇醒道：“别睡了，眼下有正事。”

        玉念边洗漱边听无痕把方才的事说了一遍，他道：“要怎么做？”

        无痕手指敲打着桌面，他的想法很简单，来个里应外合！不管如何都不能让凶手跑了，否则下次就不会这么好抓了。

        玉念见他沉思半响，问道：“里应外合？”

        无痕一拍手，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他道：“不管如何，都不能让那东西跑了。”

        主意已定，玉念道：“走吧。”

        无痕道：“不能这么走，那衣行只让女子进入，我们进不去。”

        玉念见他直勾勾看着自己，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见无痕冲他一笑，然后拿出了一件黑色的衣裳，对他道：“你把这件衣裳穿上，然后混进去。”

        他把衣服提了起来，那分明就是一件女子的衣裳！

        无痕也有些无辜，这衣裳是他方才随手拿的，走到半路他才发现那是一身女子的衣裳，不过眼下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玉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牙道：“不。”

        胖猫在一旁不嫌事大的哈哈笑着，无痕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它反而笑的声音更大了。

        无痕摸了摸鼻子，他道：“你别这么死板，眼下也只有你能扮的，像我这样穿上了也不像是个女子啊。”

        玉念扶额气结，他道：“你变幻成女子不就行了？”

        无痕一口咬定自己不会，恨得玉念牙痒痒。

        “你怎会不会？”

        无痕摊手道：“真不会，这我也没办法啊。”

        胖猫在一旁笑的肚子都有些发疼了。

        无痕见玉念还不妥协，摇头叹气道：“也不知那些进去的姑娘们如何了，定是凶多吉少。”

        玉念冷着脸，神色怨念地看着无痕道：“好，只此一次。”

        那眼神仿佛要把无痕活剥了，引得他一阵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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