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正这时，一个小厮发现了玉念，指着他大声道：“秃驴！那个秃驴和尚进来了！”

        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无痕拽着玉念的胳膊上了房顶，很快他们就翻出了赵府。

        玉念一脸歉意，他道：“现在该怎么办？”

        无痕道：“回去找孙秀芳。”

        玉念道：“它会对孙姑娘怎么样？”

        无痕道：“应该不会伤她。”

        “为何？”

        “方才你也看到了，赵有宝死了，他之所以死就是因为他缠着孙秀芳，所以趁他这次被我所伤那东西要了他的命。”

        “这么说那东西是在保护孙姑娘？”

        无痕摇头道：“虽说这东西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伤害过孙秀芳，但也不能说是在保护她。”

        他继续道：“你还记得孙氏夫妇说孙秀芳会隔一段时间变得疯癫神志不清吗？”

        “嗯。”

        无痕道：“其实这并不是那魔物所为，照孙秀芳所言，这东西只不过一直在盯着她，所以孙秀芳会感到恐惧，害怕，她使劲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等到终于崩溃的时候便会发疯起来，以此来发泄她内心深处的不安。”

        “那东西既然一直盯着孙秀芳就不可能看不到她的恐惧，先前我与孙秀芳说话时，一开始还没有事，后来她表现得越来越害怕，直到我离远了，她才渐渐恢复过来，因此我猜测这东西是想要占有孙秀芳！”

        玉念问道：“何以见得？”

        无痕道：“我原先以为这东西是在折磨孙秀芳，可是孙秀芳除了会疯癫外并没有别的症状，而此时赵有宝的死正好给了我答案。”

        “它对孙秀芳的占有欲极高，哪怕被人惦记都不行，赵有宝就是下场，所以这东西并不是想要折磨孙秀芳，而是想要得到孙秀芳！”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孙全胜家，进门果然见到李桂花哭坐在地上。

        孙全胜急的焦头烂额，见无痕他们回来，连忙上前道：“仙师，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们家闺女被那邪物给抓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无痕道：“它去哪了？”

        孙全胜道：“往东边跑了！”

        是与赵家庄相反的方向，难怪那小东西一直没找到这邪物。

        追至岔路口，无痕对玉念道：“分头追！”

        “放开我！放开我！”孙秀芳哭的眼睛都肿了，声音带着颤。

        她被一个乞丐扛在肩上飞速地跑着，周围已经变得荒无人烟。

        “她说让你放开她！”一道冰冷的声音从乞丐前方传来。

        乞丐猛地停住脚步，他把孙秀芳轻轻地放在旁边的地上，怨恨地看着出现在眼前一身黑衣的男子。

        无痕眯眼看着面前衣衫褴褛的乞丐，他的模样并不是很起眼，一只脚还是跛的，光凭这般样貌，很难让人相信方才行得飞快的人会是他。

        乞丐大吼一声，双眼瞬间变得漆黑如墨，全身上下发出令人牙疼地咯吱声，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着。

        无痕看着他的动作，森然一笑，“凭你也配？”

        他一个闪身来到乞丐身旁，伸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拍，乞丐胀大的手臂瞬间变得通红，森红的火焰顷刻间便把他的左臂燃烧殆尽。

        乞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扭头看向近身到他身旁的无痕，此时的无痕双眼变得通红，见他看过来朝他咧嘴一笑，犹如森罗地狱中的魔鬼在同他招手。

        无痕把手轻轻放到乞丐的脖颈处，轻声道：“永别了！”

        正待他要动作，玉念赶了过来，无痕立马倒飞数丈，灰头土脸地跑到他身边道：“这乞丐好生厉害，你可要多加小心！”

        孙秀芳在一旁看着发生的这一切，一时之间没明白过来，明明在她看来还是无痕小仙师比较厉害，怎么转眼间就败下阵来了？

        无痕见玉念看过来，连忙捂住胸口，“你赶到的真及时！”

        乞丐如今的模样很是吓人，全身肿的凹凸不平，脸也像是被水浸泡过后的浮肿，左臂处更是黑如焦炭。看在玉念眼中，尽管他的模样可怖，但脸色却略显憔悴。

        无痕道：“别让他跑了。”他见玉念光看着不动手，忍不住催促。

        玉念看了他一眼，甩出龙须杖“天玄宗，地皈依，清净光，万象生，明灯现，照世间……”。

        龙须杖的光芒照在乞丐身上，使得他动不得分毫。

        无痕见他制服了乞丐，把跌坐在一旁的孙秀芳扶了起来，结果乞丐突然大吼道：“别碰她！你别碰她！别碰她……”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听得无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悦地看向他。

        乞丐一直看着孙秀芳所在的地方，眼睛死死地盯着无痕，嘴里依旧在咆哮着，无痕随即冲他笑了笑，原本放下的手又伸向了孙秀芳的胳膊，柔声问道：“孙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既然不想让他碰，他就偏要碰给他看！

        乞丐见了吼的更大声了，无痕充耳不闻。

        玉念收回目光看向乞丐，出声问道：“你为何要缠上孙姑娘？”

        乞丐根本听不进他说的话，对着无痕继续嘶吼着。

        无痕不耐烦道：“我这不是放开了吗，你是不是瞎？”

        乞丐这才住了声，不过他被无痕气急了，连龙须杖都出现了轻微的抖动。

        因为这一动，玉念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显然他现在有些吃力。

        无痕看了他一眼，问乞丐道：“说，你为什么缠上孙姑娘？”

        乞丐一声不吭，置若罔闻。

        无痕道：“好，”他转头看向孙秀芳，“孙姑娘，你要是不能走动的话，我可以把你背回去。”

        孙秀芳小脸一红，“这，不用麻烦小仙师了。”

        无痕道：“不用跟我客气。”说着他就要上手，看在人眼里活像个无赖。

        乞丐瞪大了眼，他愤恨道：“你别碰她！别碰她！……”

        无痕摆手，笑道：“说吧，为什么缠上孙姑娘。”

        乞丐望着孙秀芳，最终咬牙道：“我这是为了保护她！我是为了保护她，她需要我的保护！”

        他睁着漆黑的眼珠，自觉柔情地看着孙秀芳道：“所有人都瞧不起我，只有孙姑娘不会，她不仅不会瞧不起我，还给了我一个包子，我这么做是为了报恩！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答孙姑娘的恩情！”

        他瞪着无痕与玉念，“都怪你们！都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孙姑娘怎么会怕我？我明明都是为了她，是你们骗了她！是你们！”

        无痕讽刺道：“笑话，她因为你变得每天都担惊受怕，因为你时不时地发疯，你还说是为了她！”

        乞丐吼道：“你懂什么？！只有这样我才能无时无刻的保护她，况且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所以她是不会受伤的……”

        无痕被他气笑了，“真是好笑，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保护孙姑娘，可从始至终只有你给她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明明你能看到她每日担惊受怕的模样，却借着报恩的缘由，肆无忌惮地满足你自己的私欲，到最后还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继续心安理得地伤害着她，这可真是太好笑了。”

        乞丐脸色狰狞，否认道：“你懂什么！你什么也不懂！”

        无痕道：“对，我就是什么也不懂。自以为看到了一束光，然后自私地想要把那束并不属于自己的光留在身边，只为了满足你自己的一己私欲。你可敢问孙姑娘一句吗？问她可愿意成为你一人之物？可愿意被你日夜折磨？”

        孙秀芳往前迈了一步，她看着乞丐一字一字道：“我从未想要你的答谢，也不需要你的保护！”

        乞丐挣扎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如果不是我杀了赵有宝，你现在还会被他威胁的，如果不是我杀了他，他是不会放过你的，是我保护了你，是我保护了你！你是需要我的！你需要！”

        他的声音本就刺耳难听，此时更是歇斯底里，无痕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他情绪太过激动，玉念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他的脸色渐渐苍白，唇无血色。

        无痕看着他，心中忍不住夸赞，这人比他还能演戏。

        玉念与乞丐僵持着，他一个趔趄，身子一歪，龙须杖的光芒随之暗淡下来。

        无痕赶忙来到他身旁，妖力悄无声息地探入了他的体内，待他把玉念扶正后，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玉念体内法力确实匮乏，可无痕想不明白，若是玉念只有这点实力的话，那他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旁的？又是如何做到总能寻到他踪迹的呢？难道真是如他所说，这龙须杖有“识邪”的能力？可就算如此也不能解释他能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旁的事实啊！

        无痕轻抬手搭在玉念的胳膊上，纯粹的妖力涌入玉念体内，妖力流转，充沛着他流失的法力。

        玉念的脸色好转了些，他看向无痕道：“多谢。”

        无痕见他这般模样，心下有些动摇，莫非之前的猜忌都是他想多了？

        他随口敷衍道：“不用谢，谁让我们是朋友呢，而且我以后还要靠你保护呢。”

        玉念木着脸道：“好。”

        无痕见他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心口不一，也不知是因为他话中的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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