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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106章


那夜风冷月黑无星星,山下远处的民房路灯显得格外遥远。我记得以前老黄带我来过这矿口,对的,在陈铭泰的身后应该是一个蓄满雨水的大水池,是采完矿后留下的深坑。

        小雅这个贱人,我心里恨恨地咒骂着,要是今晚上她也被弄到这里淹死算了,我真想将她推进那口深坑里。转念一想,还是不行,除了她,我这满腹恨意谁人能消解?过了一会,心里的另一个自己告诉自己:“还是不行,舍不得,舍不得呀……”

        一阵皮卡车发动的声音,将我拉扯回到了现实。我看见有两个家伙开着一辆皮卡从我面前一晃而过,扬起厚厚地一阵灰尘。

        黄驷他们在一间简陋的工棚里抽烟聊天,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停车的位置离他们不过十米远,车的一侧距山崖也就两三米距离。凌晨三点半了,我隐约听见很多次手机铃声在叫,吃力地辨别着铃声传来的方向,总觉得救在不远的地方。

        好奇心驱使我循着声音走去,沿着陡峭又无路的山坡而下,幸好从小习惯了爬坡下坎,这倒是难不倒我。在乱石后的一处草丛里,我找到了那只倔强的叫出声响的手机正背朝天,我拿起来一看,屏幕已经开裂了,就是那会被我扔得不知方向的小陈的手机。

        “哼!”我冷哼了一声,想着扔掉算了,刚要扔地上,矛盾的另一个自己又想想还是拿着吧,还想窥探这手机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13个未接来电,全是小雅打给陈铭泰的。谁说的,宁愿他死了算了的。谁说了和陈铭泰各自生活,互不干涉的!

        一派谎言而已,只是我觉得她说的,那都是真的。

        我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小雅会不会把小陈被黄驷一伙人给带走的事,告诉她公公。要是这样的话,估计可能会招来警察,于是……

        我赶紧爬上山坡,气喘吁吁地跑到黄驷那群人里。朝他使了个眼色,朝被帮着的小陈那个方向甩了一下头,说道:“他老婆打了很多次电话了,再不接,万一她报警……”

        黄驷一听,脸色一沉,起身拿过我手里陈铭泰的手机:“懒觉,怎么摔成这样!”

        “没注意,估计是掉地上给踩坏了吧!”我掩盖了刚才自己把这手机摔下山崖的事。

        “走——”黄驷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到陈铭泰面前,抬脚踢在他的肥圆的腿上,小陈微微哼唧了一句:“塞你母!”

        随即黄驷甩给他两巴掌:“塞你老母!”

        “黄驷,你妹的,我要是害你,你他妈的能有现在!”

        “父债子偿,你老爸惦记我们家这矿口快十年了吧!”黄驷猛吸了一口烟,“我他妈的就不信你不知道,你没参与这前前后后的事!”

        陈铭泰张了张口又沉默不语了。

        “你老婆打电话找你,你知道怎么说吧。”黄驷盯着陈铭泰说道。

        “知道,你放心。”

        “那好。”黄驷就拿手机拨了号码,开了免提贴在陈铭泰耳朵附近。

        嘟嘟了两三下,便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是让我倍感讥讽和刺痛的声音:“喂——”

        小陈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闽南话,很不耐烦的声调,电话那头小雅也用闽南话极不耐烦地回怼了陈铭泰几句。

        看到这样,我竟然心里一丝窃喜。回头想想,真是人至贱则无敌,我也是。竟然还因为小雅怼了陈铭泰而偷偷欣喜。

        “你想怎样?”冷不丁地,陈铭泰发声问道。

        “我想怎样?!”黄驷冷笑道,将手里的烟屁股仍在脚下,狠狠地踩了一下,有使劲地跐了跐。抬头说道:“我想怎样,你觉得我想怎样!”

        “你开条件吧。我对不起你,但我们没想叔叔和你这样子的……”陈铭泰很是诚恳。

        “哼!现在如你所愿了?”黄驷冷哼道,“条件?!什么条件,你觉得什么能弥补我们家?”

        “黄驷,念在兄弟一场,什么条件,你饶过我,你就开口吧!”陈铭泰低声缓缓地说,不像是求饶,倒像是出于愧疚和负罪感而出的甘愿受罚和弥补。

        “除非你老爸进去!”黄驷咬着牙说道。

        “这……”陈铭泰说不出来什么,一阵尴尬地沉默。

        “不行?”黄驷瞪着眼看向陈铭泰。

        “不是……”陈铭泰咬咬牙说道,“一百万,一百万行不?”

        黄驷咧嘴一笑,骂道:“萨达姆懒觉,看不起人是吧!谁他妈稀罕你这一百万!”说着就照小陈的小腿狠狠地踹了几脚。

        小陈一阵哎哎呀呀地叫疼,急切地叫着:“黄驷,黄驷,你就看在我们往日的情份上……”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住了,那辆皮卡车便冲着我们,停在我们一米不到的距离。两个家伙从车上跳了下来,和黄驷说了几句闽南话。黄驷笑了笑没吱声,那俩家伙便回头打开车厢尾的栏板,我听见了像是动物的脚蹄子踩踏车厢底板发出的声响,一看竟然是一头白色山羊。

        我不明白就里地以为这伙人肚子饿了,买了头羊准备杀了吃肉。也是呀,今晚还挺冷的,被绑着的小陈早已打着哆嗦了。

        白山羊倔头倔脑地站在原地,那哥们使劲拉拽,这山羊就越是使劲往后退,气得那哥们骂骂咧咧地叫嚷着,另一哥们见状一脚踹在了羊屁股上,羊便猛地向前冲了过去,一只犄角不偏不倚地顶在了那哥们的屁股上,可能正中□□,只见他扔掉绳索,捂着屁股站在原地踮起脚跟,表情痛苦不堪……

        惹得我们一阵轰笑。

        黄驷朝陈铭泰说道:“这年,我们过得都不开心吧!”

        陈铭泰抬头说:“是,都不开心。”

        “要不你给我们欢乐下?”

        “我?!——”小陈满脸疑云,“你们要干什么?”

        黄驷朝山羊看了看,示意小陈。小陈便哭丧着脸,一个劲儿地求饶:“别这样玩啊,别这样啊,我以后怎么见人……”

        黄驷一众人笑得前仰后伏,我猜测可能陈铭泰会被他们迫着和这山羊那么地。靠!这也太变态恶心人了吧!这以后,陈铭泰估计得有心理阴影,还可能不举吧!黄驷这货,也太阴损了。

        我惊讶地看向黄驷,指了指山羊,又指了指陈铭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黄驷见我理解成这样,摇着头笑了笑,对着陈铭泰说:“懒觉,你他妈想干母羊子,老子还嫌恶心,想多了!”

        陈铭泰这才转危为安似的,卸下心里的石头,说:“哎,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那他们大费周章的搞来一头羊,是要做什么?我正要问黄驷,却见他们几个兄弟伙,将陈铭泰放了下来,让其坐在地上,背靠这那根铁杆,重新将其绑了起来。有人利索了将陈铭泰的鞋子给脱掉,扔进了背后的那个深深的水坑,发出一前一后咚咚两下落水的声响。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只见有个兄弟伙,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盒酸酸乳来,淋在小陈的脚上,有人将那头山羊牵了过来,山羊埋头嗅了嗅便伸出舌头呲溜呲溜地舔舐小陈脚上的牛奶来。

        原本已疲倦不堪的小陈,此刻却是笑得咯咯咯哈哈哈哈地。

        一帮人看小陈这样子,也是笑得很张狂,抢着轮流往小陈的脚心淋上几滴牛奶,这样那山羊便会不停地舔舐他的脚板底,那痒痒地就会让人止不住地笑……甚至狂笑而死。这也便是俗称的笑刑,古今中外都有人用过,有人因此而暴毙。自我国汉朝,便有了此种刑罚。

        想想自己小时候被大人捉住挠痒痒玩,都给笑得死去活来。别说黄驷这招,真的很损也很要命,甚至比一顿胖揍来得更致命——倘是他们真的像要了小陈的命的话。

        不下两三分钟,小陈已笑不出声了,只是不停地笑着,满脸通红,憋得连呼吸都来不及,不闻其声。

        稍微一停,小陈便开始告饶:“大爷,大爷,黄驷,你是我大爷,是我亲爹,你说多少,我都给,我都答应。”

        “想得倒是很轻松呀!坑人害人的时候,咋没想这后果!”黄驷一板脸,身边牵羊负责施刑的哥们便又往小陈脚板底挤上一些牛奶,山羊自然就又开始舔舐了起来……

        小陈那惨烈的狂笑,在夜里的荒山夜岭里叫得格外刺耳。

        山羊停下来的片刻,小陈便喘着气,吃力地求饶:“大爷们,大爷们,饶了我吧!饶了我,我快不行了……”

        黄驷那帮人似乎还玩的不够尽兴,在哄闹中,有人抢过了牛奶盒朝他脚丫子上一涂,接着便听见了小陈那已经不再歇斯底里的狂笑,声音里衰弱得令人担忧。

        可能这个危险的信号,引起了他们的担忧,还有人想要继续实施笑刑,便被阻止了。那头作为刑具的山羊,也被人牵出了现场。

        众人围着奄奄一息还在喘气的陈铭泰开始有些慌乱起来,黄驷蹲下瞅了瞅陈铭泰,伸手掐着他的人中,刚才牵羊那哥们跑车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包口里,照着小陈的脸,“噗——”地喷在他那又黑又肥的大脸上。

        小陈似乎被这冷水的温度给刺激过来了,睁开眼看着眼前围着他的一群人。眼里很是绝望,看得出来,这山羊舔舐让他狂笑不止,带来的恐惧痛苦不比挨一顿胖揍来地轻。

        “黄驷,算我求你了,看在以往的份上,你放我一马。我会赔你的!”陈铭泰低声下气的求饶。

        黄驷身边那个领头的哥们,便说了几句什么,让人把小陈给架起来弄进了工棚里,那里暖和些。

        小陈哆哆嗦嗦的瘫坐在工棚的地上,黄驷让人给他把身上的绳子给解开。

        这家伙懒洋洋地甩了甩手臂,骂了句:“懒觉!塞你母叽歪!”

        气得黄驷抬腿就是一脚踹了过去,小陈给踹得歪向了一,靠着那放电视的小桌子。小桌子晃了一晃,小陈也就那么倚着靠着了。

        “我看你刚是没笑够是不?”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家伙,大声呵斥道。

        小陈一听,便没了声气。

        “说吧!”那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开口了,“陈铭泰,以前我们可都是一起吃一气喝一起玩女人的兄弟,你说你干的什么事!黄驷饶得了你,我都不一定饶得过你!”

        陈铭泰很是激动地嚷叫着,辩解着,大意是他虽然知道些,可是他真没心去害黄驷和黄驷他爹进去,也没那个本事。

        这,我是相信的。陈铭泰可能知道些什么,但他应该没怎么参与,他要有这个坏心眼去做生意,应该没那么多精力耗在酒池肉林里的。

        “是吗?你自己看着办,这矿,你们父子合伙把黄驷和他爹给整进去,听说还找了人下死手?够狠,够黑呀!”领头的那人,一手攀着黄驷肩膀一边指着陈铭泰叫骂着。

        “我说过了,我没有,我要是参与,我天打五雷轰!”小陈信誓旦旦的举着手发誓。

        “哼,说得倒是轻巧。我看是我们对你太仁慈了,羊呢?”黄毛还没落,便有人将羊牵了过来。

        小陈便开始嚎开了,大声求饶,看来这羊氏含笑半步颠的摧残力确实足够大。“黄驷,各位兄弟,念在过去的份上,我的卡,卡里有五十万,就当我请兄弟们喝茶,给黄驷和叔叔赔礼道歉……”

        刚不是说的一百万,怎么缩水了?我看了一眼那帮人,面无表情,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黄驷。

        “不是,不是,一百万之外的,一百万算我陈铭泰自己赔黄驷和叔叔的损失,五十万是给黄驷和兄弟们……”陈铭泰打着哆嗦,紧张兮兮的观望着众人的神色。

        黄驷和那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不作声。相互对视了眼,各自掏出烟来跟这帮伙计们分发开了,不时听见打火机的声音。昏暗灯光下,工棚里狭小地空间里弥漫着烟雾。

        那领头的哥们,给牵羊的那个兄弟伙一个眼神,其余两人便又摁住陈铭泰肩膀,将他捆了起来。陈铭泰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乱踢腾着,奈何,他无力摆脱。

        于是,间间断断地,又听见了小陈的狂笑声和求饶。

        一次次试探和讨价还价,陈铭泰说他钱包里的建行卡里有三百万现款,农行卡里还有八十多万,剩下的欠着,等他回去了再想办法付给黄驷他们。

        黄驷笑了笑:“陈铭泰,要不是念在以前的情份,我早他妈把你废了!还他妈跟你废话这么久……不过你也别太聪明了,手机银行转账,现在就转……”说完把那只屏幕都摔花了的手机,递给陈铭泰。

        他抖着手,吃力地辨认着手机里的软件。没过多久,黄驷的手机便有了短信提示音。看黄驷的表情,应该是到账了,他嘴角有一点点笑意。

        黄驷从他手里夺过手机,说道:“你该知道回家如何和说话吧!”

        陈铭泰点着头,连连说知道知道,就说赌输了,赌输了。

        黄驷让人从工头记录矿山工人们工时的本子上撕下来一页纸,写了一张欠条,大意是,陈铭泰欠了他八百万货款,然后让陈铭泰照着写了一遍,时间落在了2005年。然后又写了一张380万的收条给陈铭泰,塞给他口袋里,使劲拍了拍,“陈铭泰,你还欠着我的啊,记好了!”

        陈铭泰面若死灰,嘴里念着:“算你狠,算你狠……”

        一群人,架着陈铭泰,塞进车里。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这座山顶上的采石矿厂,回到了镇上他们经常聚集的酒店里。

        陈铭泰也得到了自由,黄驷让他回去转告他父亲:“好自为之,善恶终有报!”他没吭声,穿着一双酒店的拖鞋,凄凉地独自离开。

        我问黄驷:“他不会带人来报复吧?”

        “就他,他敢!”黄驷瞪着眼吹着胡子,“我们这些人都是兄弟,这么多年一起的,他敢去找道上的人,我就怼上这几百万,买他一家人的命!”

        艹,我哦哦哦的应着,没再吱声。有点吓人似的。

        黄驷叫着众人一起去吃驴肉面夜宵,就是以前他带着我去过很多次的那家店铺。我推说,瞌睡香得很,来不起了,房间睡会。

        小陈的手机被我捡着的,我就窝沙发上翻看,有很多视频,不光是小雅的,还有其他很多女人,看起来像是夜场妹。有几段视频,小雅很痛苦,哭着喊着求饶,我一边看一边咬牙切齿,对呀,我那么爱那么稀罕的小雅,她肯定不是心甘情愿的,是被迫的……

        那一刻的我,心里无比确信,无比坚定,小雅是被迫的,被迫的。不知道陈铭泰还做了什么能让小雅被迫接受,不离婚的烂事。

        我一边用自己手机对着陈铭泰的手机拍照,感觉不是很清晰,毕竟屏幕摔裂了。对了,明早陈铭泰肯定会挂失银行卡,重新办手机卡,我得抓紧时间趁着他来不及做这些,找一找他手机里的秘密。比如,可能和小雅他大哥有关的。

        我索性将他手机卡拔了出来,插进我得电话里,再通过短信验证登录了他的手机银行,将所有的转账记录全都保存了下来,六张银行卡,建行、中行、工行、农行、交行各一张,还有一个泉州农村信用社的卡。

        看这些开厂的人的银行流水,真的很刺激,一笔笔几十万的入账,一笔笔支出……就怕货比货,人比人。

        那张信用社的卡,比那几张卡,那余额就少得可怜,还剩下不到几十块钱。看记录,每个月小陈会固定从里头转账给一个叫蔡x娥的人三千块,每个月都如此。这张卡开户是,竟然是15年前就开卡了!

        小陈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呀,怎么会独自开个账户,而且用了这么多年?蔡x娥和他什么关系,他一直给这女人转账,每月固定金额……

        工资?不对。工资,他们都习惯现金。

        那是,会不会是约定的赔偿,比如工人受伤了,可是他们没那么好心,肯定一锤子买卖,直接赔点钱,从此两不相欠。

        那是,资助?什么样的人和关系,会这样资助?

        我脑子里满是疑问,想不出来。虽然,可能,可是又毫无头绪……

        门卡滴的一声,是黄驷进来了,提着个饭盒,朝我说道:“打包的,你先吃点,休息下吧。懒觉,让你一块去,你不去,还说睡觉,你睡了个毛啊!”

        “睡不着,陈铭泰的手机里头很多小视频……”我笑笑的说。小雅的那几段视频,我已经删了。不过我通过蓝牙传到我自己手机备份。

        “那个懒觉,就他妈的一变态。以前还要我们兄弟观看他搞鸡……艹!”黄驷似乎点儿都不惊讶,“你先吃点驴肉……”黄驷催着我。

        “嗯——”我一边打开打包盒一边说道,“那个,陈铭泰回去肯定会给他老爹知道的,接下来你要有所准备啊!”

        “哎,我能出来,他就该早有防备的。再说了,现在事情捅开了,我爸一时半会是难出来的。被摆上粘板的了,很难……倒是他们家,该他们紧张了……他妈的,谁怕谁。我爸那个人就是太善良了,明知道那地头蛇吃人不吐骨头的,早该什么的……”黄驷似乎说漏了什么,赶紧打住,要我吃东西。

        “我去招呼下弟兄们,不能亏待他们呀!”黄驷坏笑着,回头看我,“给你安排一个?”

        “滚——”我心里乱地跟什么似的,哪有心思,直接朝他骂了个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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