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怀疑

“月月，帮忙把簸箕倒了。”云宛萍只顾忙着，还以为是女儿来了呢，便命令道，却没注意到接过簸箕的是儿子楚云琛。
  “给。”
  “……”在接过空簸箕的云宛萍听见声音不对，忙抬起头：“楚副总？难道您……”
  “一个人做饭辛苦了，我来帮你打打下手。”
  “这……不用了楚副总，你看，这里油烟太重，对皮肤不好的……”
  “你想违抗我的命令？”楚云琛虽然声音不大，但足以把云宛萍震慑住。
  “是，那麻烦楚副总把……把杯子洗一下吧……”
  “这还差不多。”楚云琛接过杯子，很认真地洗了起来。
  云宛萍痴痴地看了儿子的背影几秒：还以为这个能在公司独当一面的楚总是个家务白痴呢，还以为他会把水溅得到处都是呢，没想到他做起家务来还很在行，从里到外都是那么熟练。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楚云琛掂量着洗好的杯子说道：“水不聚成水滴，也不成股流下，以前你都洗错了吧？”
  见母亲一脸茫然，楚云琛补充道：“这是初三化学基本常识，洗涤玻璃容器的正确方法，也同样适用于洗碗。”
  云宛萍对儿子学以致用的能力表示很佩服。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就是。”楚云琛后面那句话好像命令，但云宛萍还是不忍心让儿子来做。
  “哎？黄瓜还没有切。”楚云琛看见了放在砧板上完好无损的黄瓜，便走了过去。舞动着菜刀，“刷刷”切了起来。
  “……”看着动作熟练的儿子，做母亲的觉得很心酸，他切菜的动作简直熟练的心疼。
  这些年儿子一定在前夫家受了不少委屈吧？正当云宛萍浮想翩翩时，楚云琛已经将切好的黄瓜端了过去。
  “给。”
  “谢……谢谢副总……”云宛萍一脸复杂地接过了托盘。
  不经意间，楚云琛碰到了母亲的手，她的手很软，楚云琛也愣了一下，只好勾了勾嘴角以示解嘲：“我再把青椒切了。”
  “不用麻烦了，副总，我来就行了……”
  “没关系的。”云宛萍叹了一口气，开始给黄瓜进一步加工。
  不久，在心灵手巧的云宛萍的加工下，她已经将黄瓜做成了散发清香的果蔬沙拉了。当楚云琛将切好的青椒交给母亲时，云宛萍再次提出让儿子休息了，他这才离开。
  但说是离开却没有真正走远——他正远远地看着烹饪的母亲呢。
  又过了一会儿，美味的煲汤又出锅了！楚云琛闻着这熟悉的香味，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这就是妈妈的味道吗？
  这样想着，他的眼睛湿润了，正好被进来摆碗筷的云惜月撞个正着：“路西法哥哥你怎么哭了？”
  “没事。”楚云琛掏出手帕拭去了眼角的泪花，掩饰着说：“刚刚切青椒，刺激到眼睛了……”
  “嗯？青椒？”云惜月顿生谜团：“青椒明明没有刺激性啊。”
  但她没有把那句话说出来。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自从妈妈进家后，眼前的琛哥哥就变得奇怪了。还是再观察一下再说吧。
  转眼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了。
  云惜月看了看表，思忖道：“晓燕应该也快回来了。”
  正想着，一阵敲门声就响了起来，云惜月过去开门，门外果然是晓燕！
  “姐姐我回来了！”
  “嗯，晓燕辛苦了，把书包放下，洗洗手，要吃饭了。”
  “好！”这个被唤做“晓燕”的小女孩全名叫萧晓燕，正是前文提到的云宛萍和第二任丈夫萧逸飞生的女儿，比云惜月小六岁，今年八岁，是书樱小学三年级学生，与楚言澈是同班同学，两人在学习方面是竞争对手，私下里也是很要好的朋友。
  “嗯？有客人来了呢。”洗完手，换完衣服的萧晓燕探出小脑袋，注意到了那抹银发。
  正想着，银发的主人转过了身，萧晓燕直接被楚云琛那帅气的长相给迷住了：“哇，这么帅！一定是姐姐的男朋友没跑了。”
  “别胡说！”云惜月赶紧捂住了妹妹的嘴：“被人家听见了不好！”
  “嘿嘿，姐姐害羞了！男朋友男朋友……”调皮的萧晓燕还哼起了小调。
  “喂，闭嘴啦，晓燕！”
  “嗯？”楚云琛被姐妹俩的嬉闹吸引过来，看了看天音，绅士地笑着：“你就是晓燕？我常听弟弟提起你，果然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呢。”
  “你认识他？”这会轮到云惜月纳闷了。
  “嗯？不认识啊。”
  姐妹俩大眼瞪小眼，一个比一个糊涂。最后还是萧晓燕问了出来：“大哥哥，你是谁啊？”
  楚云琛微微一笑，说道：“对，你没见过我，所以不认识。不过没关系，楚言澈你认识吧？他是我弟弟。”
  听楚云琛这么一说，萧晓燕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就是言澈的哥哥啊……nice  to  meet  you.”萧晓燕用刚学会的英文蹩脚地打起了招呼。

  而楚云琛则不失绅士地用英语回应道：“me  too.”
  楚云琛这彬彬有礼的样子把萧晓燕给逗笑了，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帅气绅士的大哥哥。
  “对了，姐姐，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快了吧？”云惜月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思忖着：原来，路西法哥哥和晓燕还有这层关系呢。
  在云宛萍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后，一阵轻快的钥匙转动声响起，开门的是一位留着络腮胡子、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他就是云宛萍的现任丈夫——萧逸飞，如今凭借多年的打拼和努力他已经成为高级工程师了。
  楚云琛看见了，心想：这应该就是月月的继父了。
  这样想着，萧晓燕高兴地跑了过去：“哇，是爸爸回来了！”
  “哎呦哎呦，慢点慢点，我的乖女儿。”萧逸飞用强壮的手臂接住了飞扑过来的小女儿，抱着她转了几圈，眉眼里是掩藏不住的爱意。
  楚云琛看着看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羡慕和嫉妒油然而生。
  记忆中，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自己过，别说是拥抱，就连一句温存的问候都不曾有……
  同样都是迎接父亲回家，萧逸飞与萧晓燕二人相处的其乐融融，气氛很是温馨；而自己呢？每天迎接父亲回家所要面对的都是父亲的冷眼相待以及冷言冷语，从小他都是楚昀哲心情好时用来逗乐的玩具，心情不好时用来发泄的出气筒！
  虽然这两年父亲待自己渐好了，但是在他看来，父亲的弥补并不能抚平他这些年受过的伤！这样想着，心酸的泪水再次不听话地涌了出来。
  不过好在云宛萍与萧逸飞的对话给了他缓冲的时间，吞下了眼泪：“好了好了，你们父女俩先别玩了，快洗手吃饭吧。”
  “遵命，老婆大人！”萧逸飞听从了妻子的话洗手换衣了。
  换好衣服后，看着背对着自己摘下围裙的云宛萍，萧逸飞从身后抱住了她，嗅着她的发丝。
  云宛萍一边害羞一边嫌弃着：“别闹，孩子还在呢。”
  “老婆忘了吗？今天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啊。”萧逸飞从身后拿出了买来的鲜花：“祝我老婆永远年轻漂亮～”
  “哎呀，真讨厌！晓燕，你赶紧把你爸弄走！粘人包～”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夫妻俩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开饭了！楚副总也过来坐吧。”
  “嗯，好的。”呼，好在没有真的哭出来，不然可就糗大了……楚云琛这样窃喜着，殊不知刚刚的一切都被一旁的云惜月尽收眼底。
  而云惜月也不是傻子，从楚云琛的表情很快就能看出他的童年过的并不好，这跟从小没有童年的自己很像。
  “哇，好丰盛！”萧逸飞不住地夸奖云宛萍：“老婆真棒！”
  “来，楚副总，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虾，我特意给你做的。”云宛萍给儿子夹了一个大虾。
  “没想到萍姐还记得我爱吃虾，有心了。”楚云琛看起来很高兴。
  “对了，宛萍，刚才我就想问，这位是……”
  “啊，你看我，光顾着忙都忘了介绍了。这位是云氏总部的楚副总。”
  “副总？！这么年轻！今年多大了？”
  “07年出生，今年13岁。”楚云琛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萧逸飞听了更惊讶了：“这么小就当副总了，想必一定是个样样精通的天才。”
  “您过奖了。”楚云琛摆摆手笑着说：“如果按照工作的时间和经历来算的话，萍姐可是老前辈呢，我年纪小，来公司的时间也短，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要向萍姐请教呢。”
  楚云琛回答的很巧妙，一来显得他很谦逊，没有领导的架子；二来显得他很亲切，仅一句话就塑造出了他关心员工的好领导的形象。
  萧逸飞听了皱紧眉头盯住楚云琛思忖着：小小年纪就这么圆滑，看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啊。
  楚云琛也不甘示弱地盯着萧逸飞，看着他的嘴角他似乎在笑。
  “还有一点我还颇为在意。”还是萧逸飞打破了僵局：“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了……这位楚总和宛萍好像啊。”
  “！！！”
  母子二人对视了一下，又同时转过了脸。
  “嗯，真的啊。不仔细看，我还真没发现，现在近距离的观察，感觉妈妈跟琛哥哥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像一对母子呢！”萧晓燕无意中的一句话再次让气氛冷了下来，而萧晓燕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闭上了嘴巴，闷头吃饭。
  除了不声不响吃饭的萧晓燕，每个人都心事重重，总之，这顿饭的气氛很微妙……
  晚饭后，楚云琛帮母亲收拾了碗筷，看着来回走动的楚云琛，萧逸飞的眼睛可一直没闲着。
  “萧先生似乎对我很感兴趣呢。”楚云琛注意到了了萧逸飞的目光，遂笑着问。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楚总有兄弟姐妹吗？”
  “啊，有一个弟弟，今年八岁了，和晓燕小姐是同学，我还有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妹妹。”

  “只有弟弟妹妹吗？没有姐姐吗？”
  “实不相瞒，我是家里的长子。”楚云琛如实回答了。
  萧逸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这个世界上巧事还挺多的。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和宛萍长的挺像的，就不自觉的想起宛萍的长子了。”
  “原来是这样，那顺便问一下萍姐的长子几岁了？”
  “15岁，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啊？”楚云琛有些懵了，到底是谁谣传说他死了的？不要命了吗？
  萧逸飞打断了楚云琛的思绪：“所以之前我才多问一句楚总年龄的，这么看来是我多虑了，抱歉。”
  “没有关系，我跟萍姐只是上下级关系，在我来云氏之前是完全不认识她的。”楚云琛这样说。
  “楚总。”不等萧逸飞再问什么，云宛萍就叫走了楚云琛：“之前我就说我在工作上有不明白的地方，能麻烦楚总帮忙看看吗？”
  “当然。”楚云琛快步走了过去：“啊，这个问题啊，简单，是这样的……”
  萧逸飞并不懂这方面的东西，只好无趣地走开了。
  “谢谢你啊，萍姐。”楚云琛低声说，因为他知道母亲是在为他解围，因此在危险解除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楚云琛也不敢多逗留，在为云宛萍“讲解”了工作上的问题后，就起身告辞了。
  “楚总，我送送你吧。”
  “不必了，我有车。”楚云琛让母亲留步了，然后按开了车钥匙。
  看着缓缓驶去的宾利，云宛萍终于绷不住，流下了泪。
  这时，她的肩膀上多了一件衣服，紧接着就是萧逸飞温柔的声音：“看见楚总，就想起自己的儿子了是不是？”
  萧逸飞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肩膀说：“只可惜，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应该也这么大了吧？”
  原来，云宛萍为了不节外生枝，一直对丈夫谎称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
  “是我对不起琛琛……明明他还那么小……”
  “擦擦眼泪，别让孩子们看出来。”萧逸飞说。
  云宛萍洗好了碗筷，又无事可做了，她索性翻开了相册，看起了儿子小时候的照片。
  云惜月轻轻地走了进来：“妈妈。”云宛萍心虚地合上了相册：“怎么了？月月？”
  “那个……路西法哥哥……不只是妈妈上级这么简单吧？”云惜月看出了母亲的难堪，便说道：“之前萧叔叔还在身边，不方便说，但是现在没关系了。”
  云宛萍听了终于绷不住了：“好孩子，这……楚总……是你的哥哥啊……”
  “我的哥哥？”云惜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她的脑海里闪过今天和楚云琛第一次见面的画面时，就倍感亲切，特别是她从五岁起就被总经理舅舅关进了偌大的办公室里，从来没有见过生人，但是她见到楚云琛，却并不感到害怕，因为潜意识告诉她，他不是坏人。没想到他竟然是自己的哥哥。
  但转念一想：“可是妈妈，你不是说过哥哥他已经死了吗？”
  “不……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妈妈你别哭了，我是董事长，我一定想会想办法让我哥哥重新和妈妈团聚的。”
  “不，不，千万不要……”
  然而，面对女儿的一片好心，云宛萍却选择拒绝：“我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他就好了。”
  “为什么啊妈妈？”其实不言而喻，她这样做是为了避免隔墙有耳，防止节外生枝。
  “因为……楚总……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妈妈害怕你会受到伤害……所以月月，答应妈妈，不要乱来好吗？”
  云惜月听了沉重地点了点头，但实际上，她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帅气阳光的小哥哥竟然在母亲眼里是个杀人狂魔！所以，她还是没有听从母亲的建议。
  再说楚云琛那一边，他并没有开车回家，而是将车泊在了云氏集团大厦的停车场了。在解开了门禁密码、指纹验证、虹膜识别、签名字体对照四重方式来证明是自己人之后，楚云琛才得以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在进入办公室后，楚云琛打开灯，紧紧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拉下了百叶窗帘，仿佛要干一件秘密行动一样。
  楚云琛左看右看，最后将目光定在了书柜上，翻箱倒柜，他找出了一个已经落灰的玻璃相框。楚云琛深吸一口气，对着照片猛地呼出来，灰被吹飞了，呛得楚云琛直咳嗽，然后他拿出来一个手帕将玻璃相框擦干净了，擦干净后的照片才变得清晰了。
  原来是一张全家福！那时候爸妈还没有离婚，妹妹也刚两岁多一点，由母亲抱着，母亲旁边则站着抱着四岁的自己的父亲……
  楚云琛看着看着，眼睛竟然湿润了……他把全家福抱在怀里，如获至宝，仿佛想把时间停留在那一刻……
  直到钟表敲响了十一下，楚云琛才意识到自己该休息了，他轻轻地把玻璃相框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然后用相框自带的支架将相框固定好，不顾父亲一遍又一遍的电话轰炸，便将手机关了机，打开隔间门进入卧室，然后解开外衣纽扣就掀开被子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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