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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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九陪着羌青出去,寻着味道,找到了摊主。
买了俩烤红薯。
鸾九给她剥皮儿,羌青美滋滋地吃着,好不快乐。
突然身后传来惊喜的叫唤。
“锦玉!”
闻言,鸾九身体一僵。
这熟悉的声音……
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转过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姜美素。
姜美素是来旁观蔚长风的。
原本,蔚长风与她说的时候,她是没什么心情来的。
但因为蔚长空是南璟安一队的,这关系就上升到了大房与三房的事,所以柳映红特地把她叫到房里,让她今日务必前来。
在席面上坐着烦闷,她走这边来透透气的。
没想到,瞧见鸾九的背影——与她女儿,锦玉,太过相似。
哪怕她心底知道蔚锦玉一惊没了。
可这么相像,加上,蔚锦玉没了,可一把火烧了,连个尸体都没有,万一……万一……
她这样骗着自己,期望着。
她望着女子回头,面带白纱,看不清容颜。
可是那一双眉眼,更是与她女儿,蔚锦玉如出一辙。
“锦玉!娘的锦玉!”姜美素激动得热泪盈眶,上前握住鸾九的手腕。
羌青眉心一蹙,目光锁在姜美素拉着鸾九的手。
正准备出手,被鸾九另一只手拉扯了一下。
忍住了冲动,收回了攻势。
“你认错人了。”
鸾九冷淡抽回手。
对上她冷然的回应,姜美素一愣。
回过神来,敛起心绪,“对不起,我把你错认为女儿了。你和我女儿……”
顿了顿。
感慨,“真是太像了!”
岂止是像啊,连身上流淌的血液都一模一样呢!
鸾九心口一扯,一道口子就这般撕裂开来。
“是吗?”鸾九暗自深呼吸,将那心底的涩然疼痛逼回去。
对上,姜美素含泪点头。
鸾九神色一冷,“只可惜,已经死了的人,就算你再想,也是不会回来了。”
原本瞧见这么像蔚锦玉的姑娘,就算这么瞧着,也算是聊以慰藉的。
可鸾九这般说,就叫姜美素心口一痛。
脸色顿时就变了。
“你这姑娘,怎么小小年纪的,说话这么难听!”
“难听么?怎么会?你女儿蔚锦玉,刁蛮任性,水性杨花,这是整个明都城都知道的事。大家都说得,怎么我说不得?”
“再说了,你女儿都做得,还怕人说么?”
“说起来,你女儿死得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没了,谁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鸾九一句一句的,尽捡着戳心窝子的话说。
“她做的事这么难看,还怕人说什么难听?”
“你……你……”
姜美素给她的话,气得往后退了两步,还是身旁的侍女扶住她,才将将站稳。
那脸色气得发白,难看得很。
抬手,食指指着鸾九,气得直发抖,“你是哪家没教养的姑娘!简直是不知礼数!”
“没教养……”
“不知礼数……”
“哪家……”
鸾九轻轻地重复低喃着,嗤笑一声。
“是啊,是哪家的呢?”
抬眸,眼中尽是寒意,“大抵是我有娘生,没娘教的缘故吧。毕竟我一生下来,就被自己的生母丢弃,有那么狠心残忍的母亲,我这个女儿没什么教养礼数不是很正常么?”
曾经的她,幻想过自己找到父母时,父母愧疚心疼的神情和脸庞。
唯一,没有想过,原来,丢弃她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她有的只有害怕,有的只有可以再一次抛弃!
她除了是她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以外,姜美素对她,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情意。
既然掉了,丢了,就可以再次丢掉,让她自生自灭,自己腐烂。
“就好像您的女儿,就跟没长脑子似的,蠢笨如猪,做尽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事,想来也是多亏了这位夫人的谆谆教诲吧?”
鸾九和姜美素两个人就仿若是各自拿了一把匕首,相对而立。
你往我的胸口扎一刀,我便往你的胸口刺两下。
在这你来我往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安然地走出来。
到最后,不过是两败俱伤,全都遍体鳞伤……
“你!你!”姜美素指着鸾九,那是气得浑身都发抖。
抬手抚着胸口,上下顺了好几下,才缓过劲儿来。
“你简直不可理喻!脑子有毛病!你这样的人,老天爷会叫你不得好死的!”
鸾九字字珠心,姜美素说不过去。
最后由着婢女扶着,拂袖而去。
望着姜美素一走一顿远去的背影,鸾九还是情不自禁地泪湿眼底。
不得好死么?
她的母亲,孕育她,生下她的母亲,抛弃了她,还诅咒她不得好死……
宽袖中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掌心全是深深浅浅的月牙半印子。
喉咙发干发疼。
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下眼眶中的模糊与湿润,咽下一口唾沫。
在心底不住地告诉自己。
鸾九,你不准哭!
这样的母亲,她不值得你为她落泪!
你记住,她只是给了你生命,从她抛弃你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没有关系了……
不要为她伤心,不要为她难过。
她不值得!
她不值得……
可是,感情这回事,又哪里是说得清的。
哪怕她的脑海里分得再清楚不过,心底还是止不住地痛。
像是那道口子,被一双手猛地再次撕扯开,更大的口子。
鲜血,汨汨地,不住地往外涌。
就像是那痛意,没个止境……
“阿九……”
羌青看着鸾九婆娑的泪眼,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后烤红薯,一瞬间也觉得不香了。
她小心翼翼地望着鸾九。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是看到过鸾九被虫蝎蛇毒都不曾落泪过的。
突然瞧见她这般难过,无措得很。
“阿九,这烤红薯你要不要尝一口?我兜里还有板栗饼,荔枝酥,还有,还有……”
说着,羌青就拉开腰间的布袋子,找给鸾九。
鸾九按住羌青的手,抬眸,强撑起笑容,将眼泪逼退。
“傻羌青,这都是你最爱吃的,你给我做什么?”
“可是我……”羌青望着鸾九,迟疑了一下,小声,“可是我不想看到阿九难过。”
她伸出手,像寻常鸾九摸她的头一般,摸了摸鸾九的头,“阿九乖,羌青给你买好吃的,好吃的都给你咬一口。酥饼甜甜的,吃一口就开心了。”
瞧着羌青那天真的神情,鼻尖一酸,那逼退的眼泪。
泪落当场。
她转过身,一把将羌青搂紧怀里,紧紧地抱住她。
“好。阿九,吃一口,就会很开心了。”
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滴落。
落在脚下的青草地,顺着那青草浸入土里。
将她满腔满怀的伤悲全都埋葬。
努力深呼吸,平复这心情。
抬眸,猝不及防地,站在不远处的南璟越的身影,就这般撞入了她的眼帘。
她望着男人的眼眸,一瞬间忘了呼吸。
他在那里——
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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