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胆敢揣测圣意

“皇上恕罪，儿臣不知。”

        胳膊发酸，鸾九控制着才不至于抖得太厉害。

        “不知？”

        南明耀合上奏折，往面前的几案重重一搁，“朕可听闻别说整个后宫，就是前朝讲的全都是你！”

        “皇上说了，那是听闻，做不得真。”

        “太子妃，你可知谋害皇嗣是大罪。欺君更是，那都是会诛九族的！你们丞相府上上下下可一个都逃不掉！”南明耀沉着一张脸，语气不断下沉，携着低沉的气势朝鸾九强压过去。

        她暗自深呼吸一口气，抬眸，挺直腰板，直视男人的眼睛。

        那君王锐利的眼，震慑力极具。

        似那大海深处蕴含的黑暗与力量，随时可以掀起海啸。

        鸾九按捺住心头的颤抖，努力保持语气的平静，“回皇上，儿臣所说句句属实。谋害皇嗣乃诬陷，欺君更是不敢。还望皇上明鉴！”

        她绷着一张小脸，与南明耀对视着，承受着男人的威压，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宫人煮茶的水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极了此时她煎熬的心。

        殿内陷入一片沉寂。

        良久。

        “哈哈！你呀！真是三日不见，叫朕刮目相看啊！”南明耀突然神色一松，慈祥笑意。

        他抬手，指手，虚点鸾九，“还记得前些日子啊，你还有些小孩子气呢！如今啊，当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起来吧。”南明耀一抬手，指了指一处，“坐。”

        鸾九行礼，起身，尽管膝盖有点酸疼，但也面上强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一旁坐下，“谢皇上。”

        南明耀摆了摆手，“朕记得，朕还年少时，便是你爷爷做太师，教朕行为做事，以及治国之制。蔚丞相既是朕的恩师，又是朕的肱骨之臣。”

        “你父亲蔚尚书在蔚丞相的教导下，也是朕的左膀右臂。你们蔚家，果真从未让朕失望过。”

        宫人奉茶上来。

        “苏公公。”南明耀低唤了一声，手朝外指了指。

        未再说什么，那公公便立马了然，领命转身往外去了。

        “你既已为太子妃，以后太子继承大统，就不仅仅只是东宫，是整个后宫都要由你打理。先前朕还担心，你还小，难堪重任。如今看来，你长大了，当得起。”南明耀面露赞许，满意。

        “听闻冬至你在璟安府上，曾言要查明真相，是否？”

        鸾九心下一惊，想起了昨晚南璟烨说的，若非周全，身边没有旁的耳朵眼睛，万不可随口而言。

        人走有迹，雁过留痕。

        除非保证万无一失，否则但凡做过，说过，有人有心想知，越是上位者，越是不费吹灰之力。

        她望向南明耀，心中在想，如果这个男人想知道什么事，是需花费多少力气，还是只用唇齿轻启之间。

        “是。儿臣想，既是发生在东宫，那儿臣自是有责任的。当该查明。”

        “好！”南明耀颔首，他搓了搓手，立马宫人奉上汤婆子，“既然要查，就好好查查这回事。整顿一下乌烟瘴气的东宫，也叫东宫以后干净清净些。”

        “如此，才好叫这件事过去。不然太皇太后听到那些嚼舌根的，对她身体不好。”他语重心长地和鸾九说。

        “儿臣遵旨。儿臣定当竭力。”

        她起身，跪地行礼。

        此时，南璟烨在苏公公的引领下进殿来。

        鸾九恭敬，“皇上与太子有要事相商，儿臣便退下了。”

        “无妨。”南明耀摆了摆手，“你坐会儿，吃会儿糕，一会儿与太子一道回去。”

        于是，她又坐回了去。

        吃着，宫人送上来的糕点。

        “你尝尝，朕最喜这荷花糕了，沁香扑鼻，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唇齿清香。”南明耀见鸾九拿起来咬了一口，这般评价。

        这手艺着实是不错，莲花状，荷花香，就是差两分松软。

        不过既然南明耀都说了他最喜欢，她自然不敢这般说。

        保险起见，“好吃。”

        闻言，南明耀明显一愣，就是南璟烨都冲她使了个眼色再说些什么时。

        突然又见南明耀开怀大笑，手指虚点鸾九，“好吃！好！好！简明扼要！直击要害！有你爷爷蔚东楼的风范！”

        他慨叹一声，并未等鸾九再说什么，转头看向南璟烨，“方才朕同太子妃说了下近日来东宫的事，听苏公公说你在门外，那刚好。”

        南明耀站起身，踱步上前，“此事，那云良媛是你太师之女，太子妃又是丞相府的嫡孙女，那么，就不仅仅是你东宫之事了。一边是丞相府，一边是你的太师，你务必要好生平衡，叫两位都有个好交代。”

        “此事不劳皇上费心，儿臣自会处理。”南璟烨硬邦邦地回了这么一句。

        “皇上。”南明耀低喃了一句，哂笑一声，感慨了一句，“也是。也罢！”

        鸾九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吃着糕点。

        对南璟烨与南明耀两人的态度，心中细细量度。

        南璟烨为太子，却不唤父皇，而是生疏地叫皇上。而且那语气态度全然不似父子。

        而南明耀不仅不生气，反而是另外的复杂情绪。

        “铭都都统前些日子卸任，今日朝堂有大臣提议，是时候选拔能人任之。你看，你们弟兄几人，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南明耀手中捂着汤婆子，在离南璟烨几步的距离，低着头，来回踱步。

        南璟烨沉吟了片刻，“八弟性格温润，十一弟又太过刚猛，若在几位皇弟之中选的话，九弟最为合适。”

        男人顿住脚步，转过身，面对南璟烨而立，“璟奕可是与你八弟走得最近的人，你将都城统领一职交于他，你不怕？”

        “左右皇上不也是这般想的？让九弟任职，给八弟助力。儿臣这般考虑，不过也只是说出了你所想罢了。”

        话落，便感觉殿内的炭火被寒意压住，凉意往那背脊梁钻了进去。

        南明耀厉声一呵：“胆敢揣测圣意，你可真是好样的！”

        “皇上明鉴，儿臣敢之事多之，敢问皇上要降罪吗？”

        鸾九感觉喉咙一噎，可此时又不敢轻举妄动去端茶，只能强忍着被噎的感觉。

        南明耀抬手，虚指着他，“你呀！”

        原以为他会继续说什么，谁知，却是转身，看向鸾九，“太子妃，好好查案。”

        横手指向南璟烨，“他的太子之位稳不稳当，就要看你的查案真相让朕满不满意了！”

        闻言，鸾九生生地将那糕点给强咽下去了。

        “儿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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