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可知罪

察觉到周遭气氛的鸾九，敛起心神。

        就在南璟烨黑脸，准备发火的前一刻。

        鸾九突然语气软下来，“南璟烨，我真的没事。我不想看太医，真的不想。你能不能就别传太医了？”

        这反应，叫南璟烨那没有发出来的火，又憋了回去。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罢了，你不想，那便不叫好了。”

        蔚锦玉说的也在理，她没有发作，当是没有中毒的。他想，也许是因为那还是个小孩的缘故，所以才没有在那刀上抹毒吧。

        也算是她命大，这都能够给她躲过去。

        “既然你不想看太医，那就好生歇息吧！今日腊八，还当街出现刺客，牵扯定然不小，我去处理一下。”

        说完，南璟烨便径直离去。

        直到确定他离开明珠阁后，桂嬷嬷才转身，沉脸，斥责：“看太医就看太医！你跟殿下犟什么犟？现在好了，惹怒了殿下，先前的功夫全都白做了！”

        鸾九从门口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桂嬷嬷，一脸平静，“如果嬷嬷想让南璟烨发现我不是蔚锦玉，那你现在就可以去传太医！”

        “你……”桂嬷嬷迟疑地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我的身体，与常人有异。只要太医把脉，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蔚锦玉。如果，这样，你也要我看太医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去请太医了。”

        桂嬷嬷看着鸾九沉静的神情，凝视了好一会儿，确信她似乎不像是在说谎，颤抖着睫毛，眨了好几下眼睛，硬巴巴地说：“你不早说。”

        “早也不知道，我会在这里呆这么久，不是么？”鸾九望着桂嬷嬷，每一句话都堵在她跟前。

        不过此时想来，还好当初南璟烨对蔚锦玉没有丝毫的感情，不然从她被杖责后，不是把她扔进暗房，而是叫个太医来看，估计，她那个时候，就露馅了。

        果然，此话一出，桂嬷嬷就噤了声。

        沉默了好一会儿，支支吾吾了一句，“今日，姑娘也累了，老奴就不打扰您休息，退下了。”

        ……

        别苑。

        飞鸽从铭都飞出，越过城墙，越过树林，飞进一处别苑，落在了那院中阁楼的窗前。

        一只素手从窗内探出来，取出那鸽子脚上的信笺。

        片刻之后，屋内传来“嘭”地一下，东西砸落的声音。

        “贱人！贱人！她竟敢趁我不在的时候，勾·引蛊惑殿下！啊！！”云涟漪气狠狠地撕着手中的信笺，将那信纸，撕成碎片，还不罢休。

        最后将那一片片碎屑全都扔进了炭盆中，化为灰烬。

        她看到那信上的寥寥数语，脑海中却是浮现出千万的画面。

        原本离开东宫时，她央着太子殿下，他说过会来看她的！

        可如今，他没有来，反而和蔚锦玉一起逍遥快乐了！

        腊八的花灯会，年前的时候，她曾央求太子殿下数次，都不曾答应与她。可如今却和蔚锦玉那个贱人一起去了灯会！

        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来啊！来人！笔墨纸砚伺候！”云涟漪疾步走向几案，“我要书信给父亲，让父亲想法子，赶紧让我回去！”

        ……

        翌日。

        早朝之后。

        轻晚正在给鸾九重新包扎伤口，经过一夜，已经开始结痂。

        “太子妃，宫人来报，皇上有旨宣见。”

        “皇上？”鸾九倏地握紧手，突然用力，伤口又崩裂开来，浸出细细的鲜血。

        轻晚惊呼一声，“姑娘！”

        鸾九回过神，松开手，问：“何时？”

        “现在。”

        眸色微闪，“知道了，请稍等片刻。”

        宫人退下后，鸾九起身，换了一套宫装。

        转头看了一眼托盘中轻晚给她包扎伤口留下的纱布，“记得烧掉。烧干净了，别给人拾取了做把柄。”

        “姑娘放心吧，轻晚虽不聪明，但你吩咐的，定做得仔细。”

        待鸾九离开后，她立马将那纱布丢进炭盆里，“呲”地一声，冒起了黑烟。

        君安殿。

        鸾九到大殿门口的时候，正好瞧见南璟烨步履匆匆地从另一个方向赶来。

        大殿的门被打开，出来一个公公，行礼，“太子妃殿下，请。”

        面对正准备跟着一起的南璟烨，公公先是抬手阻拦，随即恭敬行礼，“太子殿下，皇上只见太子妃一人，还望殿下莫要为难奴才。”

        鸾九瞧着他紧皱眉头的模样，有些恍惚。

        她还记得，那日在东宫前，他冷声下令杖责她时，额是皱着眉头。

        只是，不过这么些时日，同样是皱着眉头，却是不一样的。

        “你这神情真好笑，难道皇上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她低笑。

        吓得那公公连忙跪地，“哎哟，我的太子妃殿下，这话可乱说不得！说不得！”

        这话，把公公吓得够呛，倒是把南璟烨逗笑了，“行了，进去吧。”

        鸾九转身跨进君安殿的门槛，门在后面缓缓掩上。

        她紧了紧腹部的手，已经没有了刚进宫时候到椒房殿时的局促紧张与害怕。

        “儿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恭敬行礼。

        坐在前方几案前的男人认真地审阅着手中的奏章，仿若未闻一般。

        鸾九保持着那动作，静静地跪在那儿，没有任何的动作。

        昨日在太皇太后的寿宴上，南明耀在后面的时候，来露了一面。

        言语不多，可那君王的气势，不怒自威。

        殿内十分的安静，香炉中熏香冉冉，能清晰地听到炭盆中那炭红皲裂的声音。

        大抵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殿内的公公给南明耀换了一杯新茶，他方才放下那奏折，端过茶喝了一口。

        抬眸，打量了一下鸾九，然后满意地“嗯”了一声，“很好。”

        也不知，他这句“很好”，说的是茶好，还是夸她的话。

        放下茶盏，“你今日这套宫装，比往日的适合你多了。”

        “谢皇上。”

        “谢朕？”南明耀低笑一声，再次拿过一个奏折，展开，“你倒是说说，谢朕什么？”

        “谢皇上为儿臣指点，摒弃不属于儿臣之物。”

        “比如？”

        “比如往日的宫装。”

        闻言，南明耀又是一声低笑，神色徒然一沉：“太子妃，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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