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奇变偶不变

就在宋识以为他认出自己时，许黯却盯着他认真道，“为什么会有人恶意怨恨哥哥呢？是坏人吗？”

        宋识顿感失落，摸了摸他的头，“不是坏人，是误会，只是我解释不了，也没办法解释。只盼望他早点看清情况。”

        他定定的望着许黯，仿佛意有所指。许黯顿时有些不自在，“哥哥之前说要找和我同名的人，那个人是谁？”

        宋识如实道：“是我徒弟。”

        “所以哥哥只是把我当成了他，才叫我徒弟的是吗？”

        宋识想了一会，觉得这样想好像也没错，不过总觉得怪怪的，他道：“不是把你当成他，而是你就是他。”

        搞成替身文学就不好了。

        许黯垂下眸子，不看天，而是盯着乌漆嘛黑的地面看。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根骨奇佳，都是把我当成他的幌子罢了，是吗？”

        宋识：“？”

        我刚才说的话是放屁吗？

        明明说了不是替身阿喂！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传来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宋识难得听力灵敏，他挪到许黯旁边，轻声道：“小黯，是小偷来串门了吗？”

        他请下身，贴的极近，热气扑打在许黯的耳畔，让他有些痒。

        许黯不自觉捂住耳朵，“我也不知道  ，我以前很早就睡了。”

        “唔，那我去看看。”他声音很轻，在这遥远的梦里，仿佛梦呓一般。

        宋识轻轻的走过去，透过微阖的木门，悄悄看向前院。

        月光下，只见一个人影飘着般走了进来，它双腿无力，手也软弱无骨般，进来后悄无声息的把门阖上。

        突然，它仿佛是知晓了有人在看他，突然朝四周警惕的望了几眼，一下子瞥到这边的门缝。

        于是宋识突然看到，那张月光下几近惨白的脸，直勾勾的盯着他。

        擦，怎么又跟鬼村的感觉一样！

        但是这只鬼莫名有些怪异，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宋识心里怦怦直跳，连忙离开它的视线，背紧贴着墙。

        许黯见他这副样子不禁也害怕起来，“哥哥，是有鬼吗？”

        宋识不言，那种异样感在心头缓慢爬行，答案好像近在咫尺，又模糊不清。

        就在他看到许黯朝那边看过去的时候，忽然脑子一亮，背后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女鬼，是许黯的娘，锦娘！

        可他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不不不，怎么可能？锦娘明明是几日之后才死的！

        而这个时候许黯已经看过去了，他没有大惊小怪，只是“咦”了一声，“这不是我娘吗？”

        宋识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那边，锦娘好像也听到了他的声音，眸子忽然变得惊恐万分，夺命般的往屋子里跑。

        可惜她小脚碎步，又患了病，身虚体弱，没跑几步就被许黯追上了。

        许黯很懂事的去扶她的手，却摸到一片冰凉，他顿时心里一紧，“娘，你怎么了？”

        锦娘突然抱住他，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白天的那份美感被夜切割的一干二净，月光下只能看到她愈发惨白的脸，乌发如同黑蛇，黏腻的贴在她侧脸边。

        她削葱根般的手抱着许黯，眼泪如同珍珠，滴滴答答的往他身上流。

        宋识看她衣衫凌乱，像是出了什么事，但是也不好问，只等她抱着许黯哭完了，才递过自己的帕子，悄声问道：“姑娘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锦娘抽抽搭搭的接过帕子，终于放开了许黯，只是擦完眼泪后，两只手蒙着脸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黯看宋识一眼。见宋识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便知道他想问出些什么。

        不知道心里哪根筋搭错了，许黯觉得自己很有义务帮宋识一下。

        于是他耐心的抚平了母亲的情绪，温声道：“娘，你今晚出去了吗？”

        锦娘还是只顾怕，连着身上都瑟瑟发抖，连许黯都不敢看。

        “锦姑娘别怕。”宋识走过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背。

        许黯抬头，忽然瞧见满夜莹莹的白光。

        那不知是什么珠子，被宋识握在手中，却温柔的照亮了整个夜晚。

        锦娘抹眼泪的时候偶然瞥见这白昼，才终于止住了发抖。

        她仍就有些害怕的看了宋识一眼，以为那人要盘问些什么，却见宋识眉眼温润，道：“别怕，我们先进去。”

        一方小破屋，一只温柔撑起光明的夜明珠，三个心思各异的人。

        锦娘好不容易才缓过神，她躺靠在床上，终于又恢复了那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只是愈发憔悴了。

        “我知道你是修士。”

        她一开口竟是这句话，宋识愣了一下，不过很快调整过来道：“锦姑娘认识我？”

        锦娘摇摇头，似乎是陷入了某段回忆里，“不认识，但以前修士见得多，能看出来。”

        宋识理所当然的接过话头，“姑娘以前修过仙？”

        锦娘却止住了这个话题，“你不是想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吗？我说与你听，但你不要告诉旁人。”

        宋识连忙点头。

        锦娘脸上泛起了一道红晕，“我今日……本来是想着出去挖点野菜的，来者是客，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也只能用这些粗茶淡饭招呼。

        却不想我刚到城郊，就被一个登徒子非礼！我不就范，他就拼命的过来拽我，又打又踢。”

        许黯立刻拽住了她的手，“娘，那人在哪，我去收拾他！”

        锦娘只顾摇头，脸色却痛苦万分，“他死了……”

        “什么？”

        锦娘看了眼宋识，痛苦道：“不是我杀的，但我看到了全过程。有团黑黑的雾气突然笼过来，一下就把那人包住了。然后……”

        她显然是陷入了回忆，眼睛睁的大大，全是恐惧，甚至连呼吸有些急促，“然后那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堆骨头……

        我拼命的跑、拼命跑，才终于赶回来……”

        虽然只是听，宋识却好像从她眸子里看到了那副恐怖的画面，心里也阵阵发怵。

        他开口，想再问些什么。许黯却拿过他母亲的手放在被子里，帮她掖好被子，把他拉了出去。

        等出了门，再把门关上。许黯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这种情况并不只有我母亲遇见过。”

        宋识拧眉，“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

        许黯点头，一面跟他说话，一面带着他走进另一间小草屋，“之前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就不断的有人失踪，据幸存的人说，他们只看到了一团黑雾。”

        “黑雾？”宋识垂眸思索，之前在鬼村也遇到过黑雾。难不成是这种雾的高阶形态，能吃人了？

        照这样发展下去，只一团雾，就能把一座城彻底吞灭。

        想着想着，有点胆颤。他抬头，这才发现许黯不见了，好像是刚出去。

        屋里点着微弱的蜡烛光，只能看到一小方地方。方才那颗夜明珠留给锦娘了，现在只能靠蜡烛光看人。

        宋识不带希望的又在储物戒指里翻找一番，突然发现一把奇怪的剑。

        他无聊至极，便拿出来赏玩一番。

        这剑着实不像原主的画风，本身是木剑，但剑柄处镶着数颗小巧的宝石，拿出来一看，整间屋子被照的发亮，原来是数颗小夜明珠。

        好家伙，这要是晚上跟人对打，一拿出来不把对方眼闪瞎了才怪。

        原主原来是这个画风？

        木门“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一看，是许黯。他端着一盆水，“水不多，可能只够洗脚的——

        哥哥的剑……真亮。”

        宋识：“……”

        他收了剑，忽然又想起什么般，又拿了出来，一直走到许黯旁边，才伸出去，道：“送你了，要吗？”

        “送我？”许黯有些怀疑他说错了。

        “对啊，不好看吗？”

        不等他再回答，宋识已经把剑一股脑的塞了过去，“夜明珠我可能要拿走，你留着这把剑也一样的，还能防身，当我没收你匕首的偿还。”

        许黯愣愣的接过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之前那把匕首……实在连匕首都不算，只是路过乱葬岗捡的，擦干净用来吓唬人的，怎么可能换这把剑？

        但私心不可能没有，他下意识攥紧剑柄，“那哥哥的这把剑有名字吗？”

        “唔”宋识从喉咙里莫名哼唧了一声。这水舒服的很。

        他思索了一下，“你看它光芒万丈，又这么闪亮，不难想见它叫闪亮剑。”

        ……认真的吗？

        宋识看他反应，轻笑了一声，“逗你玩的，还没有名字，你来取吧。”

        “我来取？”他手心又攥紧了一些，“真的？”

        宋识点头，“不然就叫闪亮剑，我觉得挺好听。”

        许黯：“……那我来取吧。

        叫明光剑如何？”

        “明光剑？听着不错，就是比起我的闪亮剑略逊一筹。好啦，那它现在就是你的明光剑了，今后要好好保护自己哦。”

        许黯见他答应，心中乐不可支，违心的话也是说说就说，“我也觉得哥哥取的名字很好听。”

        宋识泡完脚已经有些困了，他爬到床上昏昏欲睡，“那当然，想我以前可是文科状元，取个名字还不是信手拈来？”

        许黯听完他的话，却是愣了一下，没头没尾来了一句，“奇变偶不变？”

        宋识瞬间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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