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靳长夜的危机

“你和白晴晴什么关系？”

        他双手环胸，并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扫了一眼一旁的秦星荼后反问我。

        “我知道你和白晴晴在谈恋爱，我希望你妥善处理你俩的关系，她是一个会一头扎进爱情里的女人，就算以后分手，也希望你好好处理，我的话说完了。”

        秦央的眸子中闪现出暗暗地光，他像是盯着一只可作为猎物的东西一般，沉声询问，“有意思，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记得我的话就行。”

        说完，我厌恶的不想再看秦央一眼，快步走出了饭店。

        身后传来脚步声以及若有似无的柠檬香气，我知道是秦星荼跟了上来，可我迟迟没有回头。

        走了一段路后，我俩走进了一条小胡同，胡同很窄，只容两个人并排通过的宽度，他疾步走到我面前，挡住了去路。

        “白晴晴是谁？”秦星荼挡住了阳光，斑驳的光斑落在他的肩膀上、头发上，好似星盏。

        “跟你没关系。”我的目光落在光斑上，不想去看他。

        “我以为。。。我们是可以分享秘密的关系了。。。”他低垂着头，眸光炽热的看着我。

        “你起开！”见了秦央后，前尘往事翻涌叠加，连带着我对秦星荼的态度也更加恶劣。

        他张开双臂挡在两个墙壁间，胡同狭窄，他人高马大，将去路挡的严严实实。

        “关如梦，我所有的耐心都耗在你这里了，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猛地瞪向他，他对前尘一无所知，我却并非如此，虽知道对这样的他发脾气很不地道，可情绪突然而至，心中只有委屈和愤怒。

        “秦星荼，我再说一遍，离我远一些，我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

        “那你告诉我，白晴晴是谁？你怎么知道她在和老秦搞对象？你说完我就放你走！”

        他语气缓和了些，带着些赖皮，眼神胶着在我身上，不肯离开。

        我有些想笑，好像就真的笑了，我想起白晴晴呆滞的双眼和企图自杀的手腕刀痕，眼眶猩红，“她是我小姨，很情绪化的女人，秦央后面跟她分了手，她疯了。”

        秦星荼愣在了原地，双臂无力垂下，我趁着他发呆的空档，一个闪身，从他的身旁经过。

        就在我与他前胸互错的瞬间，他突然伸手，猝不及防，我的头撞在了他的胸前，擂鼓的心跳声，紊乱的呼吸，不用抬头去看，我也知道他是何种神情。

        “对不起。。。”

        不是他的错，为何要道歉。

        那后面呢，是他的错吗？我的右脸贴在他的胸前，那里又一次隐隐作痛。

        纠缠的命运，无解的巧合，我与他之间，很难说清谁对谁错。

        “我走了。”我从他怀中挣开，不再看他，亦不许自己留恋往事，快步离开。

        一路上，脚步飞快，虽极力抑制，心中悲伤却不断袭来，渐渐地眼泪模糊了双眼，面前的景色成了影影绰绰的虚影，“不许哭！”

        我对自己说，可更多的眼泪在听到命令后越流越凶，“说了不许哭！”

        跟自己发脾气，痛恨懦弱的自己，也为很多事情的无力而心伤，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我索性在大街上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处。

        “小闺宁，你没事儿吧？”

        路上的中年女人关切的问道。

        我摇了摇头，仍旧埋在膝盖里，不想多说一句话。

        “憋伤心啊，啥事儿都能解决，还年轻啊！”

        中年女人说完后，脚步声响起。

        我听着脚步声渐远，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当我整理好情绪打算站起身时，目光一滞，我的头顶覆盖着一块由书本撑起的阴凉，挡住了刺目的阳光，为我撑着书本伞的这位，此时正盈盈含笑，“休息好了吗？上课去啦！”

        他从来都不拆穿我的脆弱，还愿意替我遮挡，我的人生中有他，多幸运。

        “走啦，谁后到学校谁是小狗！”我跑了起来，尽量用开朗的声音喊着，用我集训后的成果奔跑着。

        “小狗！”靳长夜闭了下左眼，对我做了个鬼脸，他轻松地从我身旁跑过，将阳光甩在了身后，他的碎发随着跑动而上下起伏，留下坚韧的背影，少年如此美好，永远盛着梦想。

        对，我还有梦想，哪有时间沮丧？

        “小狗~”靳长夜喘着气等在校门口，见我缓慢移动而来，对我笑了，下一秒，他的目光移到了我的身后，脸色陡然转为阴暗，紧抿上唇，对我说：“你先回教室，我一会儿就来。”

        说着，大踏步朝着我身后走去，我扭头望去，见一个女人站在那里，初夏的天气里，她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头上戴着帽子，脸上戴着口罩，眼睛上罩着墨镜，靳长夜朝着那个女人走去。

        我没有在那里停留，靳长夜有自己的坚持，如果他不想说，我没道理去窥探。

        可很快，一条消息在班里不胫而走。

        临近期末的日子，天气变得炎热，同学们纷纷换上了夏季校服，只有靳长夜坚持穿着秋季的长袖衣裤，就连校操汇报表演要求全班校服统一的日子，他也不肯换上夏季校服。

        为此，谢红梅没少找他谈，效果都不大，于是，谢红梅使出了她惯用的手段，找家长，可靳长夜的父母都没有出现。

        就在此时，班里传出了一条八卦——靳长夜跟一名中年女人有不正当的关系。

        起因是有人在学校门口看到一个穿得贼严实的女人总来找靳长夜，而每次两个人都要都学校对面的甜点屋坐上一阵子，在炎热的夏日，两个人都穿得特别厚实。。。

        八卦不需要土壤，它本身就可以无限传播，就这样，我们和靳长夜走在一起时，常常被人指指点点，夹杂着嘲笑和阴阳怪气。

        “梦儿，你说小靳得多伤心啊！”牟小涛哀叹着，“他为什么不肯换夏季校服呢？”

        我摇了摇头，印象中当年靳长夜好像是很少裸露自己的皮肤，这个习惯直到上大学才改变，至于原因，我一直没有机会与他聊。

        “不过我觉得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既然学校没有强制要求，小靳平时不穿夏季校服也是他的自由。”我透过走廊的窗户望向坐在角落里的靳长夜，他正低头写着作业。

        就在这时，班里的一个男同学突然走到他的座位处，伸手拽走了他的作业本，歪着嘴挑衅的扬起作业本。

        “让我来看看死变态喜欢写什么？”那男同学平日里就喜欢欺负弱者，这次逮了一个新的对象，更是逐日变本加厉。

        我俩见势不对，拔腿往教室里跑。

        两个人周围已经聚起了一圈看热闹的群众，我和牟小涛拨开人群，挡在了靳长夜和那个同学中间。

        “大强，你不要太过分！”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大强的脸，警告道。

        “对，把作业本还给小靳！”牟小涛架着胳膊，腆着胸脯，气得脸都红了。

        大强假模假样的端详了一会儿作业本，朗声道：“哟，这还写了封情书呢！是给那位神秘的大姐写的吗？”

        他这话一出，周围群众的目光立刻变了，几个人捂着嘴窃窃私语起来。

        我一个箭步上前，去抢大强手里的作业本，可这家伙人高马大，只伸手一扬，我硬是扑了个空，就在我炸毛的瞬间，只听身后靳长夜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写了什么情书？你给大家念念吧！”

        他的声音蕴着水汽，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愤怒，白净脸上平静无波。

        “啊。。。”大强眼神闪烁的架起本子，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我爱你，你就是最美的翅膀。。。”

        靳长夜冷哼声打断了大强的朗诵，“就算写情书，我也不会写这么没品的内容，你以为谁的文化水平都和你一样贫瘠吗？有那功夫构陷他人，还不如花时间多读点书，翅膀的翅字，您老会写吗？”

        大强圆目怒瞪，几乎要喷出火来，我趁着他放下手臂的空档上前一把抢过作业本，上面只写着一道算术题的解法，我对着同学展示着内容，顺带翻着白眼骂了句，“傻b！”

        “关如梦，给你脸了是不？”大强恼羞成怒，瞬间手握成了拳冲着我的面门就招呼过来，就在我以为我如花的面庞要难逃一劫的时候，靳长夜突然喊了声，“红梅来了！”

        他声音不大，可内容足够惊人，众人顷刻鸟兽散，大强的拳头也没能顺利打到我，趁着他回头的那一刻，我——

        冲着他的拳头，吐了口口水。。。

        “关如梦！你恶不恶心！！！”

        大强的怒吼被上课铃声吞没，一场冲突就这样结束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就此罢手，靳长夜在之后的日子里不断地受到捉弄，有时是一只放在书桌里的臭袜子，有时是校服后面沾满的粉笔灰。

        最过分的一次，是在一天晚自习上，沈佳楠坐在讲台上负责监督大家学习，突然，靳长夜的教科书哗啦啦从书桌上掉下，有几本掉到地上时翻开了书页，每一页都写着“变态”。

        “谁干的？”靳长夜站起身，环视着教室，冷静的发问。

        沈佳楠对靳长夜说，“靳长夜，你先坐下，这件事我去告诉老师，一会儿让老师来处理。”说着，沈佳楠走出了教室。

        然而靳长夜并未坐下，他径直走到大强座位旁，问道：“是你吗？”

        大强歪着嘴哼了一声，站起身，扬着脖子问，“我不告诉你。”

        下一秒，靳长夜面无表情的拿起大强书桌上的一本书，一页一页的撕了起来，纸张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发出了异常刺耳的声音。

        大强怒了，对着靳长夜喊道：“你tm怎么就咬定是我干的？”

        靳长夜将书本扔到地上，一把抓起大强的手腕，“我在书上撒了黄色的粉笔灰，如果你没动我的书，为什么校服上都是黄色的粉笔灰？”

        大强挣脱道：“那是我刚才擦黑板不小心蹭到的。”

        “教室里没有黄色的粉笔了，你擦的是别的班的黑板吗？”

        “。。。就是我干的，怎么地？”

        靳长夜松开大强的手腕，踩着仍在地上的书本一步一步走到讲台上，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般，教室里静的只剩下蝉鸣声。

        “变态。”一个女生低低地说了一句，如一颗炸弹一般炸毁了这诡异的平静。

        “你说谁变态？”我本来已经很生气了，听到这话后，一猛子站了起来，说：“靳长夜是我的朋友，我相信我的朋友，倒是有些人，满口变态变态的，自己又是个什么德行？”

        “就是！”牟小涛也站了起来，“小靳怎么惹到你们了？你们天天就知道瞎说，有证据吗？”

        “那你倒说说他为什么不肯穿夏季校服啊？”一个女生尖着嗓子问。

        “是啊，为什么啊？”

        “还不是变态毛病多吗？”

        女生的一问，底下七嘴八舌的说开来，就在这时，靳长夜突然“唰”地一声拉开了秋季校服拉链，当着众人的面，脱掉了秋季校服，露出了里面水蓝色的夏季校服。

        “这样满意了吗？”他的语气中有充斥着轻蔑和嘲讽，连带着眼角眉梢都染了愠怒，“就因为我不穿夏季校服，你们就叫我变态？就因为我和中年女人在校门口见面，你们就传我和她有不正当关系？”他的眸光审视着台下的每一个人，“就因为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就在我书桌里面放臭袜子？在我的书本上些“变态”？我见面的女人是我妈，我们家族有遗传的皮肤病，无法裸露皮肤，满意了吗？以后，每一个乱来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不怕就来试试。”

        一片寂静，刚才叫嚣的人慌不迭的低下了头，我和牟小涛面面相觑，我们都没见过这样的靳长夜，他语气仍旧温和，甚至比平日还要温柔，可好像有什么不可触犯的东西藏在那温柔里面，触骨生寒。

        那天晚上，靳长夜提议去照大头贴，说是感谢我们二位女侠的义举，我摇了摇头，“那破玩意儿我才不照呢，我好歹也是个从美颜相机年代过来的人，谁稀罕照糊成那样的大头贴啊！”

        30分钟后。。。

        “这个模板我没拍过呢，我要拍这个。”

        “梦儿啊，已经照了十版了，我脸都做作僵了，你再不回家，你妈咪的夺命扣就要给全班来一遍了。”牟小涛趴在机器上，死活不肯起来。

        “那我跟小靳照，小靳，快进来！”我一把将靳长夜拉进了隔帘内，又踹了踹牟小涛的屁股，“起开，你挡镜头了。”

        不知为何，刚刚在讲台上威吓众人的靳长夜此时像个小鹌鹑一般乖巧可爱，被我拉进来的时候脸上竟还带着些微的红晕。

        就在相机准备拍摄的那一瞬间，牟小涛如灵魂附体般陡然起身，硬是在我和靳长夜中间插进了一颗大头。

        “涛儿，你牙缝上有根韭菜。”

        “我，都照了十版你才告诉我！！！”

        我们笑闹着在小小的天地里辗转腾挪，消耗掉了一个名叫青春的夜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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