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舔冰溜子了？

我老舅一家正式入住我家的那天，是期末考试的日子。

        我在寒风中走出家门，全然没有放寒假的喜悦，芳芳表姐的东西早已塞满了我的房间，从今天起，我的衣柜要分一半给她，床也要分一半给她，想到这些，我哀怨地吐出一口寒凉的白色呵气。

        前一夜下了大雪，积雪没过了脚踝，交通处于半瘫痪的状态，公交出租接连歇菜，我只能穿上雪地靴，早半个小时出门，步行去学校。

        积雪绊着脚，走起来极其缓慢，很快，我的围巾上积起了细小的水珠，眼睫毛也水湿一片，一些踩实了的雪地开始变得光亮，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冰面一般，我顺着力道，两脚并拢一滑，在雪地里滑行了长长的一段。

        我排在行进队伍的中间，到了这一段，所有行人都会进行一个滑行的动作，大家排着队打出溜滑的样子，俨然纪录片中南极大陆的企鹅们一般。

        “身手矫健啊！”就在我完成了一段颇为完美的滑行时，身后一个声音说道。

        秦星荼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戴着顶黑色的针织帽，整张脸几乎都埋在了黑色的围脖里，脸他声音从围脖中传来，更加低沉欠扁。

        “脸好了？”我抬眼瞅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道。

        他吸了吸鼻子，似乎不太乐意提这个话题，只嘟囔了句：“小伤小伤。”

        “你也没骑车？”我移开看向他的目光，与他并肩走着。

        秦星荼扬了扬下巴，示意我朝马路上看。

        就在前方不远处的马路上，路面光亮的像是一面大镜子，阳光一照，银光闪闪。

        一个小心翼翼骑着自行车的路人突然间浑身颤抖，用车轮在路面画了一段诡异的弧线后，自行车完全失去了控制，那人大叫一声，连人带车一同结结实实的滑摔在了地上。

        我和秦星荼远程感受到了那人的疼痛，不约而同的脸部骤缩，“咝”了一声。

        “毕竟我身娇肉贵，不抗摔。”秦星荼摇摇头，又将脸埋得深了些，只留出一双眼睛。

        我一时没忍住，阴阳怪气的来了句：“你不是江湖上有名的钢铁小霸王吗？还身娇肉贵？”

        “啧。”

        他瞪了我一眼，咬了咬后槽牙，眸光中的懒散瞬间被狠厉所取代，他不再与我言语，大跨步朝前走去。

        要不说前女友是有好处的嘛，至少知道这位的逆鳞在哪里，我专挑他的逆鳞揪，不惹他生气誓不罢休。

        我们索性一前一后的走着，都没再开口说话，路上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快到校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后面叫我。

        “关如梦。”

        刘止行紧走了几步，冲我露出大白牙，“早啊！”

        我最近见他就心虚，八百米这儿事后来不了了之了，刘止行还特意私下里找了一次牟小涛，红着脸支吾了半天，最后委婉的表示，我的姨妈不正常要看医生，让牟小涛劝劝我，毕竟早发现早治疗。。。

        牟小涛因为这事儿，笑话了我大半个月，说我为了不跑步，竟然臭不要脸的拿大姨妈当挡箭牌，忒不是人。

        见我一直不说话，刘止行先开了口，“对了，今天雪下的大，我们班和七班约好了放学一起去少年宫广场打雪仗，全班去，你去吗？”

        我想了想，买卖不成仁义在，还是要支持体委的工作的，于是笑道：“好啊！”

        打雪仗也算是东北的体育竞技之一，这种以班级为单位的打雪仗基本就相当于一次重量级赛事，每个人都不能缺席。

        “带我们班一个呗。”

        不知何时，秦星荼停下了脚步，插着口袋笑容灿烂的提议。

        刘止行愣了愣，随即应道：“来呗，但你们是我们学弟妹，到时候别说我们欺负人就行！”

        “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

        秦星荼眉眼中的张扬意气在明显不过，他身上的少年气息极浓，那种永远如银松上挂着的白雪般的干净冷冽，那种对世间万物的无惧无畏，实在令人着迷。

        “到时候就知道了，先好好考试！”

        刘止行有礼的结束了这场挑衅十足的邀约，我们到了学校后分道扬镳。

        这学期我学的很认真，况且之前的底子捡捡还是可以拾掇一些起来的，考试进行顺利，我心中顿时信心满满，照这样的路数发展下去，考上比当年更好的大学，应该问题不大。

        一声铃响，随着试卷沙沙后，每个人发出自由的嚎叫。

        我将手闷子换成了魔术手套，做着赛前的准备，龙王看着我换装，老道的说：“其实用手团更快，手套还是有点拉进度。”

        他说得认真，跟商量国家大事差不多的慎重。

        “还有，所有带口的地方都堵上，防止对方手脏。”

        我点点头，这都是专业级打雪仗队员总结出的血泪教训啊！我将脖子后面的帽兜戴到头上，并且用那两根绳子扎紧放在下巴处，龙王如老师傅一般对我赞赏的点点头，神色悠然：“上道儿！”

        “龙王，你不带装备？”

        牟小涛那边也全副武装完毕，跟个大熊玩偶似的跌跌撞撞朝着我们走来，因为穿得太厚，一路扫落了不少过道儿上的书本。

        龙王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打量了下牟小涛，两条胳膊煞有介事的向前一伸，掸了掸自己校服裤子后，站起身，连外套都没穿，也没带帽子和围脖，就这样走了出去。

        “他就这样去？”牟小涛不可置信的指了指龙王的背影，龙王这种作死的行为，无异于赤条条去南极的意思。

        我目送着龙王走出教室，说：“他今天八成当雪人儿。”

        我的记忆中存在着这场盛大的打雪仗，只是因为重生，很多事情有了些许改变，又因为年代久远，发生过的事情有些不太记得，倒是龙王这一日被埋在了雪里，大家合力给他做了个雪人儿的片段突然从我脑中闪现，于是我顺口应了句。

        “我看他也是，干啥啥不行，作死第一名。”牟小涛嫌弃的收回了目光，对我笑了笑，“走，打雪仗去！”

        我们俩走在路上的时候，我问牟小涛：“涛儿，你觉得龙王怎么样？”

        牟小涛瞪着眼睛惊恐的嗷一嗓子出去：“你该不会喜欢龙王了吧？你眼光这么刁钻的吗？他也太丑了吧？”

        我忙用戴着手套的手去捂她的嘴，压低嗓子：“不是我，你小点儿声。”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面前这个“眼光刁钻”的女人摸了摸自己的大衣，约莫是心脏的位置后，又说：“那货就不正常，长得也丑，谁能看上他啊。”

        “那就好。”我心中有些高兴，不放心的又补了句：“千万别看上他，他不是好人。”

        “我疯了？怎么会看上他？”牟小涛诈尸一般大叫一声。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后来。。。不过那都是现在还没发生的事情，我一定可以阻止的，想到这里，沉闷的心情瞬间开阔不少，就着龙王的事情，我又想到了一个人。

        “涛儿，我们班这学期怎么没有转校生？”

        按道理，他应该出场了啊！

        “转校生？没有啊！谁期末转校啊？你今天好奇怪，舔冰溜子了？”

        我不再做声，望着困兽出笼一般的年轻人接连不断地飞奔向少年宫大广场，那里，逐渐形成了多方势力，大家摩拳擦掌，在刘止行的一声令下后，打雪仗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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