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为什么要出面管这件事呢、小竹知子？还让我屏蔽鹤丸的意识，让他不要听见你们的谈话。】

        结束与那几位的交谈，我抬眼和阿索菲对上视线。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我让阿索菲催眠了孩子们和鹤先生，方才的骚动完全没影响到他们的睡眠。

        【雪生那边也是……当一切成了定数的时候再放他察觉你的幻术痕迹，那小子一定拿你没辙。】

        “既然要演，就得把亲近之人也骗过去。看不到的我无能为力，但既然看见了，我不会不管。”

        雪生那孩子和他爸爸在这方面一模一样。突发事件不在掌控中没关系，他会亲自下阵调整，即使是亲近的人他也会利用，毕竟那时候「太宰」已经胸有成竹、可以慢慢施压狩猎。

        但如果是在他还不能掌控全局的时候，亲近之人被卷进意外，「太宰」会无比慌张，表面冷静内心急到要死。能让亲近的人从局中脱离就尽快送出去，不能就快狠准地解决问题。

        “而且这条温泉街是我朋友、是弗朗西斯的资产。虽然对弗朗西斯来说，这儿只是他手下多如繁星的产业中的一小块而已，但他邀请我来玩，我又承了他的心意，遇事就得帮他。”

        “这里才开了没多久，来玩的客人一听说这里发生过恐怖的凶杀案，还住得下去吗？而且，这里是特意打造成神明领域的宁静疗愈氛围的，若是死了人，还能有哪门子的神圣……”

        我知道小兰已经打过报警电话了。这里远离东京都的都心，却还处于警视厅管辖范围内，出了这么凶残的杀人案，当地警署没法解决，得叫搜查一课出警。

        但警视厅搜查一课强行犯系的刑警伊达航就在这里当场出警，所以目暮警部等刑警以及鉴识课的出警会有一定时间差。还好我昨天晚上就和虫太郎和爱雅远程精神链接通话过了，现在他们应当已经有所行动。

        【所以你又拿自己当诱饵钓鱼？你真是……】

        〖这样高速有效。是最优解。〗我平静回答。

        【我知道为什么只有雪生那孩子的外貌继承你的部分最多了。你和太宰在这方面简直一模一样。】

        我没接茬，只是用精神力一点点覆盖温泉街，慢慢修改所有听到早上那声尖叫的游客和员工的记忆。

        至于看到“命案现场”的，除了要留下来做口供的保洁员，其他人我都以景光的咒具为媒介处理过了。

        我已经在几个小时前的午夜确认了凶手的身份，是阿虫正在替特务科和军警追查的连续杀人通缉犯，侦探社也有留意的那种。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那家伙能够迷幻被他下了标记的人类，虽然我看不上眼，但他终究是个稀有的精神系异能者，得要他主动上钩。正好这人专杀年轻貌美的柔弱女子。

        特爱黑长直，杀完取心制作标本，美其名曰二十几位受害人都是他天命的老婆——您听听，这话说的有多阴间。连绫辻老师都对这位犯人有所关注。

        倒不是因为这个犯人聪明到引起了「杀人侦探」的兴趣，而是这家伙实在太能苟、反侦查能力非常强，竟然连「完美犯罪」都被对方遛了两个多月。

        虫太郎追查这么久，不仅没把人抓到，这个犯人甚至还在逃跑期间又杀了一个姑娘、杀完后继续盯上了小樽结衣。猖狂到差点没把虫太郎气背过去。

        ……不过，既然撞到我手上，他就跑不掉了。

        不得不说，情报真的很重要。无论什么争斗，重要的并不是暴力碾压，而是情报战，只要能够保证己方在开局情报量比对方多，敌人就怎么也不会赢。

        因为不知道我们的存在，犯人在第一步就踏错了。异能者其实都是有一定程度的傲慢的，犯人拥有精神系异能，他不会认为自己在精神方面栽了跟头。

        我注意到了犯人布置的命案现场和《断章》第三部玫瑰公主篇的关联性。这是「泡」逐渐上浮的影响。看来他是第一批被引导出内心真实恶意和欲望的人类。

        只不过，消失的凶器不是荆棘藤蔓，而是普普通通的冰刀。他把空调温度调到那么高，从犯案到现场被发现一共六个小时，室内温度早就让冰刀融化蒸发了。

        ··

        阿索菲先前贴在小樽和真岛身上的监视用精神触须还未收回。两个姑娘目前生命体征平稳。

        梦魔不再关注她们。种族天性让他爱看戏，作为不会主动出手帮忙的特等席观众，阿索菲顺着竹知子的精神力，去瞅凶手那边的情况。

        温泉街内的每个人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客人继续游玩、员工继续工作，柯南他们配合地装失忆。

        在外面转了圈发现不对的凶手立马回房打开行李箱查看。密封罐内空空如也，本该被他折断手脚塞进里面的真岛也消失不见。

        被通缉了这么久都没被抓住，青年十分沉得住气、一言不发地合上了行李箱。可事实上，他已经被竹知子的精神力入侵大脑。

        阿索菲顿时失去兴趣。唉，梦魔心想，小竹知子真是的，就这样把一场迷案变成了普通的瓮中捉鳖。

        ··

        上午8:16，东京警视厅。

        接到上面命令的搜查一课没有急着出警，而是等待军警特别派遣的搜查官到来。此时，代表世界里侧的三名青年已到达他们的办公室。

        “伊达君又请了一天假。爆处班的萩原君和松田君也是。”目暮警部无奈地扶额，“都告诉他们这个案子已经移交军警处理不用再管了。”

        “请不要这么说。警部。”中原爱雅身着猎犬部队的制服、左手扶着佩刀。面对办公室内刑警们的注视，坦然自若地挺直脊背、保持军姿。

        精致美丽却极具攻击性，与这般容貌形成反差，声音十分温柔的强大异能者微笑起来，钴蓝色的眼眸犹如澄净海面：“这证明他们十分有责任心。”

        “从不受控制的超常以及世界的黑暗面中守护国家和秩序是军人的职责。诸位警方则是负责守护人民的日常。在下十分佩服那几位不畏惧、不后退的警官。”

        “你是这么想的吗？中原……”目暮警部是老刑警，知道不少横滨的情况，所以他念出爱雅的姓氏时不禁停了下来，有些迟疑地看向他。

        “直接叫名字就好。”爱雅善解人意地说，“在下和兄长姓氏、容貌都相同，称我中原难免会弄混。还有，虽然敬佩，如果遇到力所不及的危险还是不要逞强。请让他们多保重自己一些。”

        “爱雅君，你说得对，我会转告这些话让他们下次注意的。”目暮警部从善如流，他看向另一边表面上是军警特殊部门、实则代表异能特务科的两人，“接下来的事情就要拜托小栗君和西格玛君了。”

        “还是老样子，侦探只负责真相。”虫太郎的外貌给人一种高傲的感觉，说话方式也很毒舌，但他其实很尊重优秀的警官，“我并不是全知全能的，每个行业有每个行业的强大与独特。大家各司其职吧。”

        “请不要客气警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西格玛友好地与目暮警部握手。他被分配了秘密任务，要和爱雅一起去温泉街。虫太郎则是去竹知子用心灵感应传给他的地址——他一直在追查的那个通缉犯的老巢。

        “那就这样吧。白鸟君、千叶君，你们带上鉴识人员和法医，随小栗君去犯人的据点搜查。”

        结束寒暄，目暮警部点了千叶和伸和白鸟任三郎一起协助虫太郎。来的时候爱雅和虫太郎身上就带上了搜查令，现在直接领着人走就可以。

        那个通缉犯或许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老巢好巧不巧正在东京。知道对方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蹦跶的虫太郎和一众警官气得额角青筋暴起。

        “佐藤君、高木君，你们和我、爱雅君还有西格玛君一起去温泉街。异能者的存在不好让一般民众知道，抓捕时尽量避免发生骚动。”

        说到这里，目暮警部瞄了眼爱雅。察觉到警部视线的赭发青年好脾气地笑笑。目暮警部站直了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把话补充完整。

        “要是打起来了就疏散人群。都躲远点。不管听到什么动静、看到有什么五颜六色的到处乱飞，睁眼瞎就行。后续相关部门会处理。”

        ——其实，因为异能者能够看见并祓除咒灵，所以他们都会使用咒力。如果发生战斗他会放「帐」的。

        但爱雅只是乖巧地微笑着站在一旁，没说出这点。

        ··

        镜头回到温泉街。

        用完早餐，发觉妈妈的精神力覆盖了整条街，雪生循着精神波动找到本馆二楼某间双人客房。看到里面的幻术痕迹，他立刻理解妈妈做了什么、想做什么。

        沉默着下楼，回到自家客房。雪生保持抱着膝盖的坐姿生了一会儿闷气，接着缩成一团倒在榻榻米上，又放开手脚、躺成大字。他现在的心情更多是无奈。

        “鹤先生，提高警惕。妈妈很可能会被凶手袭击。”

        半晌。雪生盯着天花板，闷闷地、软趴趴地对盘腿坐在不远处，正在例行保养本体刀的鹤丸国永说。

        妈妈瞒着他们，就是知道雪生不会同意让她当这个诱饵。计划之内的所谓「诱饵」在掌控中，但要是竹知子在计划之外以身犯险，雪生肯定会感到不安。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食人鱼已经上钩，雪生只好咬着牙配合最爱的妈妈——他就是这么双标。

        “我知道，雪生殿。”鹤丸边给自己的本体刀上油，边叹着气说，“……小樽女士和主公很像。”

        闻言，雪生眉头一挑，在心底嘀咕。倒也不用这么用力吧、妈妈？连鹤先生都被下了暗示吗。

        ··

        「那个臭丫头……」虫太郎抱着臂，坐在车后座闭眼假寐，内心咬牙切齿，「回头找她算账。」

        不管案子怎么棘手都得保证充足的睡眠，不然第二天办案时精神不济会影响行动和思考——昨天，到了深夜，刚放下手里的资料准备睡觉，竹知子的声音就在虫太郎脑内响起来，给他准备了这么个“大惊喜”。

        案子结了、通缉犯被捕，虫太郎是该高兴吧。但臭丫头又自作主张拿她自己当诱饵，作为朋友哪里能高兴得起来。竹知子很强，可即使是五条悟，都有能令他束手束脚的软肋呢，她怎么就确定自己不会遇险？

        越想越气的虫太郎一个没控制住，情绪外泄导致体表溢出了微量的、表面裹着层混沌黑气的蓝黑咒力。

        正在驾驶车辆的白鸟警部和千叶刑警是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但也感受到了咒力的阴冷，颤抖了一下。

        “那个……”坐在副驾驶的千叶犹犹豫豫地出声，有点怂。他和小栗侦探没合作过几次，还不像伊达、高木和佐藤那样对他熟悉。

        “抱歉。没控制住。”立刻恢复冷静，把咒力收回体内的虫太郎向他们点头致歉。感觉到异样的寒冷消失，白鸟和千叶松了口气。

        “是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吗？刚刚您脸色很不好。”白鸟迅速开启话题，避免重新回归尴尬的沉默氛围。

        “不用敬语。”虫太郎先是拒绝了让他起鸡皮疙瘩的敬语，接着说，“这次事件是我好友在帮忙。她主动请缨、成了抓捕行动的核心。那家伙就是闲不住。”

        “虽然我知道她很强，但我不想让她当诱饵。”虫太郎咬牙切齿，“可是已经成了这样，只能先把人抓了。之后我绝对要教训她……不爱出风头就别冲第一！”

        有一个妹妹的白鸟从后视镜看到虫太郎的表情，福至心灵地理解了他的心情：“是这样没错。我们当哥哥的都不乐意看到妹妹以身犯险。但也别太严厉了。”

        “……谁是那家伙的哥哥。”虫太郎被白鸟这一句给说愣住，内心的焦躁和怒火都像当头一盆冷水一样浇灭了，反应过来的他满脸嫌弃地否认，“要折寿的。”

        白鸟理解地笑了笑，没有再提。一直听着两人对话的千叶身体放松下来，他瞅瞅虫太郎别扭的表情，在内心恍然大悟：原来小栗侦探的属性是毒舌傲娇啊。

        ··

        拾起放在客房门外地板上的信封，回到房间关上门，我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在空调开得很足的温暖客房里，我心下纳闷，不应该啊，着凉了么？

        【应该说，是有人在念你。】阿索菲幸灾乐祸道。

        〖……既然能让你这么兴高采烈，是阿虫吧？〗

        梦魔哼着小曲，不回答。从他的反应里知道答案的我塌下肩膀。这下回去肯定要被阿虫和阿横给骂了。

        左右都是要挨批，还不如把事做完了、努力做好看一点争取宽大处理。我路过窝在客厅看电视的孩子们和鹤先生，回到卧房拆开信，里面躺着一张卡纸。

        「亲爱的，看来即使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既然只写这么一句话就别那么铺张浪费还用信封装着啊。还有这个不知为何微妙地有点油的感觉……果然是个变态。不过、算了，犯人上钩了就好。

        收起信封，我平静地用精神联络了几位警官。确认接下来的行动。我揉揉额角。一连几个小时把精神力布满整个温泉街、无差别下达精神暗示，挺累人的。

        为了让这个变态认真把我视作另一个小樽、鼓动他继续下手，我还得让其他人也觉得我和小樽很像。毕竟犯人变态归变态，能逍遥法外这么久，肯定不笨。

        ……总有种这种事还会发生很多次的不妙预感……

        ··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安室先生？”安室透和伏见裕弥的客房内，柯南望着紧抿嘴唇向他摇了摇头的金发男人，虽然不意外被拒绝，但还是叹了口气。

        他明白，竹知子夫人一定是很重量级的人物，不然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她的态度不会那么慎重，就连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之前也来劝告柯南别多问。

        无论是和工藤新一还是和江户川柯南都合作过很多次的伊达航则是拍拍他的脑袋，让他不要乱跑，这次的案子他们管不了，交给专业人士处理就行。

        “柯南君。你要是好奇，可以直接去问竹女士的。”

        “hiro！”在景光说出上面那句话后，降谷紧接着不赞同地喊了声幼驯染的名字。

        “zero。要不要告诉柯南君是竹女士要做的决定，不是我们。”用温柔的语气把降谷的话都堵回去，景光对柯南眨眨眼。

        “竹女士从不对小孩子撒谎，柯南君可以试试直接问她。如果她愿意告诉你，就不会对你下精神暗示让你遗忘这个念头。”

        “……好，我知道了。谢谢伏见哥哥。”柯南注视着景光的眼睛，扬起小孩子该有的微笑。一旁的降谷也妥协了，不再阻止。

        ··

        时间慢慢移向下午。

        横滨，portmafia总部大楼。

        “鸥外殿下。那姑娘去的地方进了个有点棘手的异能者。”与首领一同品茶的红叶将圆桌稍远处、以小女孩的臂长够不着的小蛋糕递给爱丽丝。

        “是吗？这可真是意外事件啊。”鸥外虽然用的是苦恼语气，面上却十分平静、嘴角甚至携着一抹笑意，还拿起手帕去擦拭爱丽丝嘴角的蛋糕碎。

        “看来您和菲茨杰拉德先生是相信那位可以自己处理好才放着没管的。”从首领的态度中得到信息，红叶了然。她捻着杯耳静静饮茶，不再多言。

        “这一下，雪生君想要布成的棋局，就又向前进了一格。”鸥外朝身后的黑暗招招手，随侍人员无声地出现、双手接过脏了的手帕，又无声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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