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时间回到竹知子和织田作开始视频通话之前。

        21时43分，雪生的意识海、或者说精神世界内。

        【小小年纪鬼点子倒是挺多……】帮忙屏蔽竹知子的精神力感知，阿索菲加固了雪生尚有些稚嫩的精神世界的壁垒、又向他输送了精神力补给。

        【你这个年龄还不能支撑多人登陆你的梦境，这很耗神。因为你们是为了帮助小竹知子、也相当于是在帮我，所以我给你兜底。下不为例哦，雪生。】

        “可当我们实在没法解决的时候，阿索菲先生还是会帮忙的吧。”疲劳得到缓解的雪生凝聚出一柄儿童登山杖，非实体的幻术产物戳在了非实体的梦魔身上。

        【唉。】阿索菲似乎很伤脑筋地垂下头，伸手到后背敲敲自己的腰，【真是上了年纪。现在连幼崽都这么不好糊弄了……我先溜了，再不回去她会起疑的。】

        “跑得真快……也没必要这么心虚嘛。”纯眺望阿索菲离开的方向，不知用六眼看到了什么，虚着眼吐槽。

        “好啦。先坐下吧。”幻化出柔软的懒人沙发，与兄弟姐妹围坐成圈，雪生意思意思清清嗓，开始讨论会。

        “一个月前我们遇到了柯南君他们，然后森伯伯告诉妈妈，黑衣组织终于派出代号成员来和他们谈合作。今天遇到了织田作叔叔、芥川哥哥还有小银姐姐。”

        “虽然妈妈前几年连轴转很辛苦……但现在太慢了。妈妈特地赶回来让阿索菲先生吃掉京极夏彦得到他的「模因」就是为了与天元的结界协同编织捕梦网。”

        “我们要让世界之子完善对妈妈的印象，让所有人知道「有栖川十季」的原型是妈妈。这样才能完成「侵蚀现实的小说」。它是一切后续步骤的前置条件。”

        “妈妈的被动性格最让人发愁。而且她不擅长阴谋诡计……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雪生弯起眼睛。

        “由我们四个来加速神之噩梦上浮的速度吧。利用所有能被我们利用的人事物——包括妈妈在内。”

        “还有「书」、酒厂和动物园的事情……要引起他们的注意，从费奥多尔先生入手更快吧。”磷提议。

        “好耶，来做吧～我们四个合在一起就是最强的！”纯趴在磷的背上，食指一抹额头，耍帅地闭上左眼。

        “但姐姐和大哥因为年龄限制了咒力储备，按咒术界那边的规定计算，你们的术师等级还只有二级吧？”

        拆完台立刻被扬起灿烂笑容的亲姐一把搂住脖子，夏歌迅速补充：“我现在也只能搓直径一米的重力球。”

        “这又有什么关系。”纯哼笑着揉揉妹妹的脑袋，“羂索做的那些实验只是试探和总结。他想要的是超脱他并脱离他手的混沌。我们不就是那可能性吗。”

        “无论是「九相图」还是六年前被爸爸捣毁的那座实验基地，都不能让他满足。也就是说——”嘴角勾起虚伪的笑容，雪生总结道，“羂索想要「养蛊」。”

        “得想办法把羂索钓出来，处理掉他以及他身上的契约……不能让他唤醒那些老古董和咒物。”磷用食指抵住眉心，“说起来，还有被咒者没有经过处理。”

        “津美纪姐姐那样已登记的被咒者被妈妈濯洗过了。剩下的不用特地去找，杀了羂索就能解咒啦。妈妈不是连里梅也杀了么。”纯轻巧地说，“这难不倒她。”

        ——就像纯说的那样。竹知子是未登录的第五位特级咒术师。咒术总监部和御三家还不知道她的存在。

        羂索和天元却不一样。竹知子干涉了星浆体事件、让羂索与千年来最好的机会失之交臂，此后又一直妨碍他继续干涉五条悟和夏油杰，拉满了羂索的仇恨。

        薨星宫中的天元在星浆体事件后同化失败、与世界合为一体。变成非人且高次元的「某物」的天元大人倒是没有管竹知子的行动，有时候甚至还会帮个忙。

        “姐姐说得对。对付认定了取胜之法的家伙，只要略施小计，让其自认取胜在望，便会轻易上钩……”

        “这是爸爸曾经说过的台词。”磷露出和夏油如出一辙的矜傲笑容，“先去遛狗，将情报送出去后，就以我们四个的父亲为第一目标吧。我和姐姐去东京。”

        “我去侦探社，正好请乱步叔叔在以后帮个忙，小夏去portmafia。”一双绿眼睛鬼灵精地转了一圈，雪生摸摸下巴，“但行动前，得先给特务科打个招呼。”

        “哥哥。「书」说已经帮我们找到目标了。”听完姐姐和哥哥们的交谈后，立刻闭上眼睛去与根源交流的夏歌睁开眼睛，“正好是羂索安排在特务科的内应。”

        “谢谢。做得很好哦，小夏。”雪生奖励地摸了摸妹妹柔顺的卷发。读取完夏歌脑内的情报，他立刻凑到纯身边，姐弟俩一阵嘀嘀咕咕，敲定好了行动方针。

        和磷、夏歌分享完计划，雪生击掌三声，温柔地把他们的精神体送回去：“时间不早啦，散会。晚安～”

        ··

        隔日一早。

        “鹤先生，你有看见孩子们吗？”二楼空无一人，我从楼梯处探出头呼唤正在厨房洗碗的近侍。

        “吃完早餐就跑出去了。不用担心，主公。阿索菲先生和雪生殿建立了精神链接，跟着他们呢。”

        遥遥传来鹤先生的回答，我呼叫阿索菲确认情况，得到肯定后，无奈叹气：“出去玩也不和我说一声。”

        算了。有阿索菲在，他们不会有事的。我摇摇头，转身走进纯的房间、开始收拾打扫卫生，没有多想。

        ··

        此时，山间图书馆，地下深处。异能特务科总部。

        长发左右双色对半分，一身白衣的青年梳着干练的高马尾，抱着一大摞文件快步通过冷白科技风的走廊。

        别在外套左侧的身份识别胸牌上写着「西格玛」这一名字，与同样神色匆匆、眼底透着青黑的同僚点头问好，青年迈向参事官辅佐办公室的步伐半分不耽搁。

        谁也想不到，身为坂口安吾的得力助理，受到大家尊敬、看起来十分严肃冷厉的青年内心正在疯狂吐槽。

        「怎么又是非自然死亡卷宗，警视厅和警察厅今年处理的案件都快比得上咒术界每年的死亡人数了吧！」

        「这些罪犯越来越离谱了，想和诅咒抢业绩争取年底评选得第一吗？脑回路清奇到诅咒师都自愧不如。」

        「毛利一家明明是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为什么走哪儿死哪儿……我们是内务省的秘密机构，现在却在干司法省该干的活。本就加班的工作生涯雪上加霜……」

        “那的确是很不容易呢。”清脆童音含着对西格玛的理解和同情，“你也想要这种生活早点结束，是不是？”

        “如果能早点摆脱那我当然……”和上司一起通宵了五天、变得迟钝的意识骤然惊醒，“等等、这里是持有高级权限才可出入的区域，不可能有孩子！是谁？”

        “别紧张。是我。”诡异的寂静中，冷白灯光下，走廊空间旋转着扭曲，从那透明的漩涡中走出令西格玛感到十分眼熟的男孩，“嗨，西格玛哥哥。好久不见。”

        “是、雪生？”西格玛不太确定地叫出对方的名字。这还是从那张脸和那双水浅葱色的眼睛辨认出来的，因为西格玛第一次见到雪生的时候，这孩子还是婴儿。

        “看来我果然和爸爸妈妈长得很像。你一眼就认出我啦。”雪生高兴地笑起来，缓缓接近身体仍未松懈的青年，小皮鞋踏出的声响在异样空荡的走廊中回响。

        有哪里不对劲……思维受到影响、有些凝滞的西格玛努力思考。就算很少有人能出入这个区域，也不该这么安静，还有、监控和检测器……

        这孩子堂而皇之闯进异能特务科最深处的高级守备机密区、还使用了他的特异能力，实在是危险之举。他就不怕触发警报，引来守卫人员吗？

        “当然不怕。人，我来欺瞒。而电子产品——就交给更强的存在。”蓬松的卷发在泛蓝的灯光下宛如纯黑的海藻，雪生软软地咬着尾音，腔调缓慢且绵滑。

        西格玛的意识恍惚起来，没有注意「更强的存在」指的是谁，青年被那双闪烁宝石般光辉的眼眸吸引了所有注意力。不知不觉间，他已单膝跪在男孩身前。

        “西格玛哥哥。我有些想让你「看」的记忆。”轻柔舒缓的低语，像春日微风般缠绕在他的耳廓，在雪生的注视下，青年眼神空洞地和他握手——异能发动。

        “——！”被交换来的记忆冲击到，西格玛从精神控制中脱身，回过神的他立刻撒开与男孩交握的手。

        双手背在身后，雪生向后退去，空间再次扭曲。西格玛只是自然地、生理性地眨了下眼，小小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男孩最后留下的话语流淌在走廊内。

        “警告特务科是计划中可有可无的一项。但谁让特务科里有妈妈的朋友呢？好啦，西格玛哥哥，别愣着，快去将你看到的汇报给安吾叔叔，准备起来吧。”

        表情几经变换。作为异能者，他自然清楚雪生和他交换了什么，是特务科一名工作非常认真负责、人缘也很好的特工……他竟然是咒术界那边的内‖奸。

        “对了——我想西格玛哥哥你也明白的……”

        这次，男孩的话语直接在大脑中响起，对此不太适应的青年顿感头皮发麻。只见，雪生好似软糖、仿佛在向长辈讨要礼物的可爱声音，一字一顿阴森地说——

        “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哦～？”

        ··

        “你把西格玛哥哥吓坏啦。真恶趣味，阿雪。”拉着弟弟的手、通过异维度离开特务科的纯数落般吐槽。

        “哪有？爸爸也会这么和人说话。他威胁别人的时候比这还要冷飕飕、湿漉漉呢，妈妈不还是觉得那样的爸爸很可爱嘛。”确认从异维度回到现实，一直闭着眼睛的雪生睁开眼，掏出智能手机一顿操作。

        “已经把目标定位发送给磷哥和小夏了。我们也过去吧。”把手机塞回衣服暗袋里妥善摆放，雪生左右环顾，寻找制高点，“纯姐，那边。然后瞬间移动。”

        “我的咒力储备还不支持进行长距离移动来着……算了。这样赶路的确更快。”还未纠结就立刻放弃的纯牵着弟弟来到制高点，发动术式。

        “我还没带人移动过，害怕的话就闭上眼。”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言语，专注于计算的纯睁大六眼，紧紧盯着前往的方向，带着弟弟高速穿梭。

        “没关系哦。”雪生新奇地注视着被压缩的空间，几乎是眨眼就变换的四周风景，姐弟俩很快来到了东京市区，“这就是「无下限」的应用……”

        “没错，厉害吧。”纯得意地昂了昂下巴，但很快便蔫了下来，这一招很耗咒力，她对咒力的操控远没有父亲精细、储备也不足，很快就见底了。

        “呼……歇一会儿，歇一会儿。”一屁股坐在某家公司大楼的天台上，无下限阻隔地上的灰尘，纯从口袋里拿出备好的糖果，撕开包装补充糖分。

        “包装袋要放回口袋里哦。”雪生眺望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眼底倒映被咒灵缠上的行人疲倦的面容，在被咒灵发现前，男孩冷淡地移开视线。

        “阿雪你不要学磷一样老妈子啦。我知道的。”不过两分钟就咯吱咯吱吃掉六块糖果的纯噘起嘴，快速填充能量的她，方才变白的脸色好转不少。

        “我休息好了，过来。我们继续。”拍拍根本没沾到灰尘的衣服，纯拉着雪生调整方向，“是这边吧？”

        “再往左6°……可以了，姐。”雪生的注意力偏移了几秒，回神后他开口提醒，“磷哥他们已经到了。”

        “诶！竟然比我快……可恶啊咒灵操术。等我再长大一点，绝对能比磷更快！”不服输的纯提高移速。

        “我相信你可以的所以纯姐你注意一下交通规范！小心造成乘客晕车……！”雪生脸色发青地闭上眼。

        ··

        “阿雪，没事吧？我记得五条家的瞬间移动不会让人晕传送啊……”磷轻轻抚着弟弟的脊背，有些困惑。

        “是不会……但那是一般情况。纯姐她为了能快点赶过来，对术式精度的把控下降了很多……”弯起大拇指骨按压太阳穴，雪生深呼吸几下，似乎缓了过来。

        “姐姐……这种时候就不要在意胜负啦……”从弟弟的叙述中立刻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磷无语地看向正在心虚望天的纯，“还好阿雪精神力极强，恢复得快。”

        “抱歉、抱歉，没有下次了。原谅我吧。”往雪生手里塞了颗巧克力球，纯老老实实低头认错，“对不起。”

        “我没生气，原谅你了。”接受道歉的雪生凑过去和姐姐贴贴脸颊，像小动物一样安慰了一头乱翘白毛都消沉到变得软趴趴的纯。

        “那个……气氛正好的时候打扰一下？”一直没出声的夏歌叫回姐姐和哥哥们的注意力，指指不远处正在接近的人影，“目标来啦。”

        “看着仪表堂堂，没想到败絮其中。”雪生盯准男人的双眼，开始下暗示，“按说好的来办。我需要精细操作，移动就拜托磷哥了。”

        ··

        山崎觉得今天好似得到了天启。

        虽然在异能特务科工作，但他实际上为咒术界的某位大人服务。主人赋予他的任务，就是找出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是一名未被记录的特级咒术师，也是一名精神系异能者。前所未闻的、同时拥有强大术式和异能的人类。主人非常感兴趣，很想要得到她。那女孩同时也是妨碍主人大业的障碍，但她的价值更高。

        出完外勤、抵达特务科、提交工作报告……开始处理日常工作的山崎来到资料室的时候，难得谁也不在。

        负责看守的管理员和他早就混熟，但即使如此也没有掉以轻心，特务科就是这样一个警备森严的秘密特务机关。可今日不同，因为设备零件需要更换，管理员暂时离开了资料室。

        “portmafia的动向有些奇怪……还有这座别墅，那里不是mafia管辖区吗？特务科怎么会帮忙报销。”

        山崎手上有能够混淆电子设备的咒具，所以并不害怕监控，他调取着资料、幸运地找到了他想要的。

        顺着直觉的指引，他拷贝了这部分的资料、删除浏览记录，再收回咒具，若无其事地离开了资料室。

        ··

        “发生了什么好事吗？”抱住扑到我怀里的夏歌，我询问眉角都带着笑意的纯和雪生。

        “算是吧～遇到了很乖的大狗狗哦！”纯把半个自己的重量都压在磷身上，似乎很累。

        “狗就算啦……”听到纯的话，雪生立刻嫌弃地皱皱鼻子，这孩子和父亲一样讨厌狗。

        在外面呆了一整天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向我汇报，随后就开始喊饿，尤其是纯和雪生——这我有些意外。

        纯的术式耗能极大、很容易饿，这不奇怪。但雪生的胃口在男孩子里也算小的，对食物的需求也很低，他这么想要进食是非常少见的事情。发生了什么吗？

        【疯玩了一整天不累才怪。再怎么和他父亲一样会肚子饿但没有饥饿感，雪生累了也是会想要吃饭的。】

        〖……嗯，有道理。〗被阿索菲说服的我没有再思考下去。孩子饿成那样怪可怜的，我加快做饭的速度。

        ··

        一周后。中央区商业街。

        我感觉到了窥视感。鹤先生一番侦查后，回来却汇报什么都没有……是我神经过敏了吗？

        牵着雪生的小手，出于谨慎，我换了一条路线，准备尽快回家。神经过敏也好，商业街普通人太多了。得要避免万一真的有事的情况下或许造成的伤亡。

        ··

        『果然呢……真善良啊，妈妈。』表面毫无异样的雪生暗示山崎快速离开横滨，带着情报回东京。

        没想到这就完成了。真好骗。他愉快地低笑。

        这些都是你察觉到的，是你整合的信息。去汇报给你的主人吧，好狗狗……去汇报给——羂索吧。

        ··

        紧接着，时间来到11月。

        纯和磷出现在东京涩谷区的一家甜品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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