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小两口
阿莱心思多，“他家欠你家钱啊，这么殷勤？”
慧宁看了表妹一眼，道:“前阵子他家盖新房子，你姐夫一个月没回家，在他家住了一个月。”
阿莱没再说话，笑笑去接着干活了。
阿莱是大姑家的二姑娘，娇娇是二姑家的大姑娘，俩人年纪都差不多，都是二十岁，只不过一个年初，一个年尾出生。
俩人都相中了狗六，娇娇是看脸，阿莱则是因为小推子。
李元亮吃过饭，和金子爷俩在厂棚里躺了一会，就去褪纸袋过秤了。
又有人陆陆续续来交梨，慧宁拿着账本和收据点数，把数量和价钱都开到收据上，又写到账本上，这才把收据给了对方，“可看清楚了啊，出了这个门，再说啥都没法改了。”
交梨的人得了收据，把箱子搬到厂棚里面，带着收据欢欢喜喜走了。
慧宁一连点了五家，开了五条收据，这才把账本放进了会计桌抽屉里。
她站在拖拉机边上褪纸袋，褪完就往箱子里装。这样回头包梨装箱的时候方便。
李元亮躺了半个多小时，就起身来干活了。
周城碰巧也回来了，他把一百箱子从车上搬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收据条子，给了金子爹:“叔，四十箱的条子，您拿着。”
“哎呦，”金子爹还挺不好意思，“大侄子，真是麻烦你了！”
“客气！”周城正要走，慧宁叫住他，“哥，中午的时候，有个邻村的来打听，还给了几箱样品梨，俩人拖着个木推车，连头牲口都没有，我说要是能有五十箱，咱们管拉。”
周城从口袋里拿出包烟来，抽出一根，用火柴点着，“其实邻村来咱们这边卖梨，咱们一箱能省下三毛钱，走一趟省十五块钱也不亏。我也不忙，你有事就说话。”
“行！”
果然，等到下午的时候，那女人骑着一辆破旧自行车来了，“俺家当家的还在摘呢，我来领拖拉机过去，顺带再拿二十个箱子。”
周城离得不远。他听见这话，也不墨迹，拆了两捆箱子，咔哒咔哒钉好，扔在拖拉机上，就掉头跟着那女人走了。
慧宁也没多说，主要是她顾不上那边，这边人家包了梨，等着开票呢！
她点好了数，又开了几张票，“下回来的时候可别造假了，那绿皮梨你套三层袋它还是绿皮的，咋能走出口呢？咱们可不带让人家外国人笑话咱们以次充好的！”
“诶诶，知道了周会计，下回一准不能了！”那家男人脸皮厚，嘴上笑嘻嘻的应承着，女人躲得远远的，红着脸低着头，羞窘得不行。
慧宁一向不喜欢把别人往尘埃里踩，那不是她的为人。
“咱们也都是为了多挣两个钱，往后知道这事行不通就行了，快拿着票据回家吧，过几天记得来取钱。”慧宁把收据条子撕撕下来给他，“三十三箱梨，二百多块钱呢！卖了梨咱都高高兴兴的！”
她正说着，忽然听到二银子的呼喊声，也错过了那人讶异的眼神。
慧宁抬眼去看，对方正摆手朝她喊话。
见慧宁蹙着眉头，二银子知道她是听不清楚，便把拖拉机开到近前，熄了火道:“我来往你这放两千箱子，要是有来卖绿皮梨的，你千万给我留住了！”
他说罢，就喊车上的小工，“都卸到那边就行了，把咱家格垫网套都放在箱子一边，别给弄混了。 ”
他从兜里把票据单拿出来，“跟你那颜色可不一样，你帮我记清楚了。”说着还拍拍慧宁的肩，低声道:“好好干，一箱我给你两毛钱！”
好家伙，真不愧是大老板！
二银子让人卸下那一车东西，就开着拖拉机走了，剩下慧宁一脸蒙圈。
她扭头问那造假的男人，“绿皮梨，你装不装？”她指了指刚才卸箱子的方向，“箱子在那。”
那男人磨蹭了老半天，就是为了把梨卖给慧宁，见她这么说，他也不扭捏了，喊了自己媳妇来，拉着木车去了那边装箱去了。
李元亮回来的时候，车上装着满满一车梨，他道:“不成，绿皮梨没有纸袋隔着，梨皮和梨皮互相摩擦，都起黑印子了。”
慧宁皱眉，难不成还接着去地里包？
就，有点费劲。
“那怎么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慧宁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实在不行，金子家的梨还在地里包，包完装箱带回来。”李元亮道。
可现实问题不能不面对，“咱们没那么多人。”
“再说！”李元亮抹了把脸上的汗，去找金子卸车装箱去了。
周城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车上装着满满当当两层箱子，慧宁上前，高声道:“二银子送了两千箱子过来，这车梨是放这边，还是放那边去？”
拖拉机吵得很，周城也拔高嗓门:“没啥区别，钉箱子的时候挪远点就行！天都黑了，露天包也不晒！”
慧宁点点头，退开些，让周城专心倒车。
慧宁中午以为的五十箱，在褪袋过秤之后，生生变成了一百零二箱。
周城一点都不意外，一箱最少五十斤，他往车上装的时候，那叫一个沉！
小夫妻俩把箱子都搬到之前的样品梨那块，准备大干一场。
李元亮去小饭馆买了四十个大包子，又不知道从哪拎了一个煤炉子来，烧上了冰糖水，“这天热的受不了，也就晚上能好好吃点东西。”
慧宁洗过手脸，拿了六个包子去了小夫妻那边，“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吧？”
俩年轻人讶然片刻，忙摆手，“不了不了，东家，咋能吃你们的东西呢？”
“我就是个会计，”慧宁指了指周城，“那是东家。”
她拿了一张雪白的梨纸，把包子放在上面，“我瞧着你们带着水呢，一会喝完去那边倒就行，会计桌上也有凉白开，随心点，别拘束啊！”
她摆摆手就回了会计桌那边，金子娘正吃包子，瞧见慧宁回来，道:“那小两口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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