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英雄末路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吃饭不成，总不睡觉更不成。明军惨无人道的昼夜进攻，已经让宋军将士处在生死边缘。

        别说普通士卒，就连徐达、道衍这样的重臣也是借着休战之机倒头便睡。

        原本大家只想小憩一下。可明军始终没有再发出声响，让宋军将士逐渐陷入深度睡眠。

        等赵琦引着郭英的大队人马冲进营寨的时候，熟睡中的宋军竟然都没有发觉。

        于是，诡异的一幕在定西上演。明军悄悄潜入各处宋军营寨，轻松的抓捕着俘虏。

        “砰！”

        清脆的枪声打破战场的上宁静。一名被尿憋醒的宋军发现摸进营寨的明军，果断开了一枪。

        “敌袭！”

        撕心裂肺的喊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睡得迷迷糊糊的宋军开始胡乱射击。

        “营啸了！快跑！”

        由于神情恍惚，宋军不可避免地自相残杀。在明军将士的有意参与和煽动下，宋军彻底炸营。

        “组织防线，把明军推出去！”

        仓促出战的徐达懊悔不已。他恨自己睡得太香，连明军的进攻都没有及时发现。

        道衍端坐在自己的帐中默念佛经。他也在懊悔，懊悔自己没有看破朱国瑞的疲兵之计。

        前几日的炮轰和没日没夜的骚扰纯粹就是为了不让宋军将士能正常休息。

        如果自己早点看破敌人的伎俩，完全可以让士卒分成三班，想办流休息。

        可事到如今，一切都悔之晚矣。

        朱元璋呆坐在大帐之中喃喃自语。

        “朕到底做错了什么？朕以布衣起于淮右，只为推翻蒙元统治。数十年间，南征北战、东讨西杀，朕难道不是为了天下苍生……

        朕不甘心，老天为什么要偏心于朱国瑞？莫非就因为他是宋室后裔？朕不服……这天下难道只能是皇亲国戚才能坐？”

        没等他发完牢骚，吴良、吴桢兄弟急匆匆地闯入营帐。

        “陛下，明军已经攻破十座大寨。您赶紧随咱们撤出定西！”

        “撤？往哪撤？”

        朱元璋一脸苦涩，“山西没了、陕西没了，如今甘肃也没了。朕除了这小小的定西，还有何处可去？”

        “陛下，咱们以前也曾一无所有，不照样扯起自己的队伍。大不了，咱们从头再来！”

        性格直爽的吴桢一把拉住他。

        “从头再来，谈何容易。朕老了，你们也老了……”

        “陛下！”

        见他意志消沉，吴良也走过来扯住他。

        “咱们还有定西城。三国时期，那里称作安定。马腾将军曾从这里出兵攻破过长安。陛下，敢不敢与古人一比？”

        安定……

        朕的老婆孩子还在那呢！

        朱元璋打了个冷战，起身道：“走，随朕冲出重围！”

        三人匆匆出帐，带着亲兵冲入混乱的人群……

        定西的总攻之战持续了三天。虽然明军利用对方的疲惫和李思齐的反正率先攻克十余座营寨，但后续的进攻依然非常艰难。

        靠近中军的营寨，全都由淮西旧将和朱元璋的心腹大将守卫。殊死搏杀随处可见。

        为了保证朱元璋顺利突出重围，徐达义无反顾地主动出击，妄图找到并袭击朱国瑞的中军。

        可惜，他最终陷入赵端构建的圈套，被乱枪射杀于阵前。

        华云龙和耿炳文死守营寨，最终与守军一起丧身炮火之中……太多的淮西旧将挨个阵亡，令朱国瑞也大为惋惜。

        这些人都是难得的军事人才，只要愿意投降，他不介意授予高官厚禄。

        张赫、胡海、郑遇霖、陈桓……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字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他们英雄的一生也就此划上句号。

        最终陪朱元璋逃回定西城的只有吴良和陆仲亨。吴桢也在半路遭遇伏击，饮恨沙场。

        回到定西，看着城内不足五千人的守军，朱元璋不禁放声大哭。

        为了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纷纷遇难，为了自己多年以来的梦想成空，为了家人即将面临的悲剧……他哭得双目带血。

        “夫君！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自当经历风刀雪剑。眼前略经小败，夫君怎可如此失态？”

        皇后马秀英带着一众嫔妃和子嗣直接迎了过来。

        对于自己的正妻，朱元璋充满敬意。

        是她在自己刚刚崭露头角时嫁了过来；是她在自己兵败之时从死人堆里扒出自己，直接背回濠州；是她在自己被关押之时，将刚出锅的烙饼藏于胸前，救了自己一命，而她的胸前至今还留有疤痕；是她通过贿赂义母张氏，从郭子兴手里救了自己一命……

        沉甸甸的往事如同锥子一般扎在他的心里，泪水如同决堤一般喷涌而出。

        “我的夫君可不是个没出息的人。在我心中，他是一个打不垮、摧不烂的汉子，是个一心想救黎民于水火的大英雄！”

        马秀英一把抱住他，用言语抚慰他的心灵。

        “妹子，俺对不住你……”

        “住口！”

        马秀英柳眉倒竖，“嫁给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没有谁对不起谁之说。你放心，不光是我这么想，其他妹妹也都一样。再说了，天下可以不要，自家人却要永远在一起！”

        “你不会是想……”

        朱元璋惊恐地看着她，心中浮出不祥的预感。

        马秀英淡然一笑道：“既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鱼死网破的境地，妾身就和陛下并肩做战。要死，咱们也得拉几个垫背的……只是妾身不知道以前的武艺是否已经忘记。”

        马氏和其他几位嫔妃都会些武艺。尤其是马氏，在濠州之时就曾跟朱元璋并肩战斗过。

        “好！”

        看了眼马皇后身后的孙贵妃、朱标、朱棣等人，朱元璋重重地点点头道：“妹子，以朕看来，咱们不如现在就撤出定西，想办法渡过黄河。等过了河，再想办法东山再起！”

        “全凭夫君吩咐！”

        见朱元璋恢复往日神采，马秀英也是长出一口大气。

        “疯魔将军来了！”

        “是旋风将军的人马！”

        城上一阵大乱，所有人都扭头看向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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