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非卿本意

积雪慢慢退去，地上长出了几株早芽。原是初春已经到了。

        凤千殇拨弄了几下枯枝，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化了冰的湖面。突然就想起来自己的父妃，接着便是母皇和父后了。有些事明明感觉还是昨日，猛然醒转，原来昔人已故。

        一名宫娥匆赶了几步，在忆娆耳边轻语了几句。忆娆点了点，示意着其先行离去，这才来到凤千殇身后，轻声道，“主子，公孙大人求见。”

        他来，想必也是为了纳妃和封夫的事宜了。凤千殇今日里原不想去处理这些个烦忧事，难得徒了清静，到底是奢求了。

        “传他过来吧。”话说着，凤千殇便抬步来到了亭下的椅凳上坐下了，顺手接过了一旁宫女端来的热茶。

        公孙止匆匆来到凉亭的台阶前，对着凤千殇下拜道，“臣公孙止拜见女皇，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千殇看着趴伏在地的公孙止，突觉有些荒谬，晃了晃思绪，道，“公孙大人免礼。”

        “谢女皇。女皇万岁万…”

        “行了。公孙大人有什么事便直说了吧。”凤千殇看着眼前面目清秀的男子，指了指一旁的座椅，示意着其入座。

        公孙止拱手谢过，却是没有入座，倒是直奔了主题道，“女皇，无论是纳妃，还是封夫也罢。两者事宜皆是繁琐，不知女皇以为该哪件先行呢？”

        紫金蔻丹轻叩桌面，凤千殇似是斟酌了一番，这才在公孙止万般期盼的目光下，缓缓言道，“两者同时进行。纳妃一事并不影响封夫大典。只是要辛苦公孙大人了。”话到这里，凤千殇有幸地见识到了公孙止的变脸过程。

        公孙止苦着脸，正要说什么，却被凤千殇出言先道，“还有传朕的旨意，往后这‘妃’字一律改为‘夫’字。贵妃即为贵夫，以此类推。”话说着，凤千殇又补充道，“相信以爱卿的能力定能办好此事吧。不知爱卿刚才还要说什么？”

        凤千殇都这般说了，公孙止又还能说什么呢，只得干笑着说道，“臣是想说事不宜迟，臣这就去办理。恕臣告退。”

        “公孙大人慢走。”凤千殇淡淡一笑，目送着其离去，再抬首看了看天色，看来难得的清闲时辰又过了，还是得回去处理那堆奏折。

        夜以深沉，九霄殿内朱门微启，却只有深处一盏烛灯。

        顾少昔穿了一件月白的绸缎锦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一头青丝也未经打理，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忽明忽暗的烛光下，看不清其脸上的表情。

        一双骨感分明的手漫不经心地抚弄着琴盏，断断续续地弹出几个音来。一旁的一名女子似是听不下去了，伸手止住了其动作。

        “少昔，你有何话不如直与我说，何苦一人生闷气呢？”出声的女子正是凤王凤倾雪。正值守孝期间，外住的子嗣逗留宫中也是自然。

        顾少昔抬头看了凤倾雪一眼，最后终是低头一声轻叹。这一叹倒让凤倾雪有些心里不安，继而又开口道，“凤千殇本就有意封你为皇夫，我不过推波助澜一把。其实你做了皇夫，多少地位稳固，对你也是有益无害啊。”

        “你就不怕‘日久生情’吗？”这一声顾少昔说得很轻，似是自言自语。凤倾雪没能听清楚，还道顾少昔是在抱怨。

        “我知道你不想与她有太多瓜葛，但而今你身处宫中，居于高位还是稳妥些的。”凤倾雪接着言道，“少昔，我这也是为你着想。你且放心，终有一日，我会接你回去的。”

        “凤王，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睡吧。”顾少昔突然开口，却是打发着凤倾雪离去。凤倾雪微微皱眉，已然有些不悦。

        “少昔，你莫要这般取闹。”

        “少昔不敢。只是怕到时女皇来了不好，凤王还是先回去吧。”见顾少昔软了声音说到，似是又回到了过去那个依赖自己的顾少昔。凤倾雪这才满意地离去了。

        待凤倾雪已经踏出了外殿的大门，顾少昔才又轻轻地拨弄起琴盏来，忽而又听到几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十指一扫，内殿两旁的烛台霎时被点燃了。整座内殿灯火通明。

        适时，忆娆轻轻推开了门，凤千殇随后走了进来，笑着打发了忆娆出去，便向顾少昔走去。“这般晚了，还是早些入睡得好？”话说着，便折了方向，直接朝睡床走去了。

        顾少昔见状微微一愣，却见凤千殇已经宽衣解带自顾自得上床歇息了，还不忘模糊地说道，“少昔，别抚琴了，睡吧。”音落，人却已睡去了。顾少昔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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