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陈方晋整个晚自习都心不在焉，老师在前面讲试卷，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陈方晋，你来讲一下这道题的答案。”突然来的点名，陈方晋缓缓抬起头。他站起来，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握着笔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他连讲到了哪道题都不知道。

        班上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老师也没提醒他讲到了哪里。静默之中似乎呼出的热气在周围凝聚，压得人喘不过气。陈方晋觉得自己终于从神坛跌落了，成了一个供人娱乐的小丑。

        僵持之际，坐在前排的谢斯羽回过了头，她看向他，捕捉到他的视线，无声的用口型说出了一个数字。陈方晋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说的是十七，讲到第十七题了。他翻过卷子找到问题，脑子飞速旋转，说出了正确答案。

        话音刚落，似乎大家都松了口气。老师笑了一下，说道：“回答的不错，就是让大家等的久了一点，下次注意，坐下吧。来，我们接着讲，，，”

        陈方晋坐下来，和谢斯羽对上眼，他向她微微点了一下头以表示感谢。谢斯羽笑了一下，笑的很甜。

        晚自习下课后，陈方晋去车库取车，谭林推着自行车走了出来。两人相视，一时无言。谭林小心翼翼的开口：“陈哥。”他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

        陈方晋听到那声陈哥，余怒未消又注入一股心软，纠结的不行。他走近他，只说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回到家，陈方晋把书包一扔，躺到了沙发上，好一会儿都没有动。这间房是他租的，只有他一个人住。深夜寂寂，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盯着天花板，严里的挫意只有它知道。

        “嘟嘟嘟，，，”手机在包里震了一下。他翻身坐起，困倦的揉了揉太阳穴，是他妈妈发的短信：“小晋，最近还好吗？要注意身体，你永远是妈妈的骄傲。”

        陈方晋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滑动着，很快就打出了一行字：妈妈，我很好，不用担心。随即按了发送键。

        他想起什么似得，又打开手机翻到短信界面，往上翻看，上一条短信显示的日期是两个月前，内容是来了个朋友，叫他回家吃饭。

        他熄灭了手机屏幕，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有这么巧吗？还是说你们的办事效率真的高呀。”说罢，他奋力将手机掷了出去。手机撞上坚硬的墙壁，机体四分五裂。

        桌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夜更深了。陈方晋从无力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他用冷水洗了把脸。浴室开的是冷光，他盯着镜子里自己惨白锋利的面庞，眼里是升腾的欲望。

        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谭林心里很是不安。上午的课刚结束，他就跑到了五楼的楼梯口。楼上陆陆续续下来了很多人，他在人群里寻陈方晋。段路飞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呀，才打铃就跑没影了。你看，还不是在这等。急有什么用，那小子估计还在墨迹呢。”谭林没有回他的话，他一直盯着六楼的方向。

        “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了？”段路飞扳过谭林的肩膀，看到他脸上不安的神色。

        “怎么了？有事跟哥说。”

        谭林：“路哥，你说，陈哥会不会从另一边楼梯走了？”

        段路飞：“怎么会呢？说好了一起走的，你瞎想什么？”

        谭林：“昨天陈哥告诉我，他知道我和张临秋的事了”

        段路飞正经了语气：“那他说什么了？”

        谭林：“他，他说我错了，我们还吵了一下。”

        段路飞沉默了一会儿，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似乎在措词。

        “小谭，我觉得吧，这件事没有对错的说法。这是你和张临秋两个人的事，外人不应该插手，也没有权利说三道四。只要是你们心之所向，其他的都是炮灰。”

        谭林还是第一次听到段路飞这么严肃又温情的话语，不由得笑了一下。

        “诶，我在帮你说话呢，你笑什么呀？”

        谭林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只是没想到路哥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吃惊吃惊。”

        “那按你的想法，我应该怎么说？”

        谭林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应该是，是，武力震慑更贴合一点？”

        段路飞：“，，，，，，你哥我可不是野蛮人，九年义务教育在我这里还是有用滴。”

        “是，是，路哥是有文化的有教养的武士。”

        段路飞一手勾住谭林的脖子把他往自己胸口压，一手去挠他的痒痒。两人玩闹之际，陈方晋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后。

        “你来了，可把我们等坏了。”段路飞放开谭林，打了个圆场。谭林回过头看到陈方晋一如往常的神色，叫了一声陈哥。

        陈方晋把他乱了的头发顺了顺，温和的说：“抱歉，有点事情耽误了一下。走吧，去吃饭。”

        一上午的饥饿被饭菜填充着，似乎没人说话也是理所当然的，三人安静的吃着饭。陈方晋见两人吃的差不多了，缓缓开口：“小林，我为昨天的事向你道歉。”

        谭林和段路飞对视了一眼，陈方晋接着说：“你相信我，我没有恶意。我生气是怕你一时脑热，到时候什么都没留住。我回去好好想了想，我不应该那样说你，和她。我把你当我弟弟，弟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当哥哥的不应该高兴才对吗？所以，我很抱歉，也希望你不要耽误学习，考个好大学，有个好前程。我相信你。”

        段路飞直接石化了，他和陈方晋一起玩了十几年，这位爷的气性他是知道的，这样婉转低回的话怕是对他爸妈都没说过。

        谭林嘴里还包着饭，一时感动的忘了动作，待他反应过来，竟咧着嘴笑了，饭粒从嘴里掉了出来。陈方晋无奈的给他擦了擦。

        “对了嘛，团结友好的局面才是正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段路飞在两人的肩膀上轻轻锤了一下。

        “你还说呢，你之前不也瞒着我吗？”陈方晋佯怒道。

        “我那不是怕你嘛，谁叫你平时都跟个小古板一样。算了算了，为了庆祝这个美好的大结局，下顿我请，行了吧？”说着，他又去捏陈方晋的脸，陈方晋嫌弃的躲开了。

        好像一切的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谭林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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