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为何

轻晚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厅内了。

        鸾九这才心头一松。

        她收回目光，暗自深呼吸好几回，才调整好心绪。

        转过脸，僵硬地扯了扯唇，“没什么。只是想着，今日怎么没有瞧见表哥。”

        那位，用她的血，续他的命的表哥。

        “是啊，母亲。方才进屋的时候，听下人说你在佑宁院子里头。他可是身子又折腾了？”

        薛梅叹了一口气，“这都是老样子了，没什么。”

        “可前些年不都还稳得住吗？怎么这几个月，折腾得这么频繁？”姜美素疑惑地问。

        前些年，那都是她的血续着吧？

        这几个月，她从雪峰谷逃出来后，他就没有可续命的，自然是要挣扎了！

        说到这个，薛梅的眸色就沉了下来。

        “怎么了吗？”鸾九故意地问了一句。

        “没事。”薛梅敛起神色，再度拉过鸾九的手，“好了，不说这些了。同外祖母说说，近日过得好不好？”

        “外祖母啊，听说，太子对你改观不少。你们夫妻关系好了许多？这可是真的？”

        鸾九点了点头，“他说从前对我有些误解，所以现在摒弃偏见，与我好好相处。”

        “那就好。你啊，是个好孩子，太子定然会慧眼识珠的。”薛梅的语气好似也放心了不少。

        “看到你和太子感情好了啊，外祖母就放心了。你要记住，在宫里头，旁的都不重要。一个是夫君的态度，一个是地位的巩固。除开其他的，在长远的以后都是没用处的。”

        “眼前的蝇头小利，不用看在眼里。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

        看来，她能掌管着姜家，让姜家一直保持着富可敌国的财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鸾九点头，“记下了。”

        她会一字不落地记下，待他日，将她教的，再一一地回给她！

        “那一会儿表哥会出席宴会吗？”她问。

        说道姜佑宁，薛梅这眉头又皱了起来，就是语气也多了几分沉重。

        “你表哥身体抱恙，在房里歇着，就不出来了。你若是想他了，稍后啊，待他歇好了，你去见见他便是。”

        这个时候，已经陆续有客人前来了。

        一家人也就没多少机会寒暄了，薛梅就带着姜美素同来客说话去了。

        鸾九着实对那靠她血续命的姜佑宁的庐山真面目好奇。

        只是她去了两回都被拒之门外，说姜佑宁在休息，不见人。

        没法子，鸾九只得回到宴席上。

        席间，不知是说起，“这回，那金家真是太过分了。竟使出栽赃嫁祸的下作手段来！”

        “谁说不是，没想到，都是大户人家，竟使这些上不来台面的手段！”旁边的人义愤填膺地应和。

        “老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的！”那遭事儿的铺子的掌柜的上前来，承诺。

        “真相。”薛梅低喃地重复了一遍，“行吧，就看你能给我一个怎么样的真相来！只是……”

        顿了顿，意味深长，“我要的，是一个让我满意的真相。不只是几句干巴巴的陈情。”

        那掌柜的闻言，立马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鸾九瞧在眼里，只觉心境分外薄凉。

        只是听到薛梅后面那句话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南明耀的话。

        他当时是说——他的太子之位稳不稳当，就要看你的查案真相让朕满不满意了！

        鸾九垂眸陷入了沉思。

        那么会不会有可能……南明耀要的满意的真相，其实更重要的也是在“满意”二字？

        最后，鸾九也没能够见到姜佑宁。

        回到丞相府，姜美素拉着她去了雅居。

        一进屋，她就将鸾九拉着坐到那贵妃榻前，“怎么了这是？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

        姜美素关心地询问。

        鸾九摇了摇头。

        “可是你心里还是在怪你外祖母当时没有出手帮你？”姜美素问她，然后又柔声地解释，“好了，不是同你说了吗，你外祖母当时没在。不然哪能叫人欺负了你娶？”

        “我没事，只是感觉身子好像有些不舒服。”

        她没有办法告诉眼前的女人，她的母亲，毒害了她女儿十六年……

        “不舒服？”一听，姜美素就提起了心来，连忙张罗着要下人去请大夫。

        不过被鸾九止住了动作，“不用叫大夫，许是歇会儿就好了。”

        见她不愿意，姜美素纠结了一会儿，最终没有坚持。

        只是还是不放心地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也没烧着啊，是不是今晚风太大了。”

        “我真的没什么大事。”鸾九感动地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那既然你不舒服，今晚就别回东宫了。”然后她转头看向一直不得见鸾九去寻她们，回府来的桂嬷嬷，“你现在回宫一趟，跟太子说一说，太子妃身子不爽，今儿就先在丞相府歇着，明儿再回宫去。”

        桂嬷嬷张了张嘴，看了鸾九一眼，可当着姜美素的面儿，又将话咽了回去。

        “是。”她应到，然后退下。

        等桂嬷嬷走后，姜美素瞧着鸾九的脸色着实不怎么样，便准备送她回院子里歇下。

        却是被鸾九按住了。

        “娘。”鸾九握着姜美素的手，垂眸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她，“我前些时候，看了一个话本子。”

        姜美素疑惑。

        “话本子里说，一户人家，那妇人生了对双胞胎女儿，但那小女儿出生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抱走了。”

        她轻声地说着，小心地观察着姜美素的神情。

        “多年以后，机缘巧合，那女儿自己回来了。只是……”

        姜美素神情一僵，那一双美目含着几分担忧慌乱。

        “只是那大女儿，多年重逢却是将小女儿欺骗，还险些害得小女儿丧命。于是两姐妹反目成仇。”

        “一边是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一边是流落在外愧疚不已的女儿，娘，您说，假如那个人是您，你会怎么选？”

        鸾九望着姜美素，宛如一个死囚，在等待着最后审讯的判决。

        “这都是自己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能选？”姜美素笑了笑。

        “那假如，一定只能选一个，您会怎么办？”鸾九坚持地问着。

        姜美素陷入了沉思。

        她沉吟片刻，“如果是我的话，当会选择养在身边的大女儿吧。”

        闻言，鸾九感觉“轰”地一声，耳朵嗡嗡作响。

        “为、为何？”她哽着嗓音问，泪眼开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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