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快逃

“噢噢，好。”鸾九卡着嗓子应到。

        她回头，看向轻晚。

        见轻晚也是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吃惊得那张大的嘴，吞得下一颗鸡蛋似的。

        “这是什么表情？”姜美素有些嫌弃地横了轻晚一眼，“对了，方才忘了问你，桂嬷嬷呢？怎么没有陪着你？”

        “她也真是的，怎么能够不随时在身边伺候。这些个小丫头懂什么，哪里能照料得面面俱到。”姜美素埋怨着。

        “桂嬷嬷啊，我有事让她去办了。晚些时候过来府上接我。”鸾九解释。

        然后又不忍姜美素觉得她没有重用桂嬷嬷心中不舒服，补充到：“就像娘说的，旁的人，都没桂嬷嬷办事牢靠。所以，交给她，我也放心许多。”

        “那是。”姜美素立马得意地扬起了下巴，“桂嬷嬷啊，那可是打小就照顾你母亲我的。旁的不说，这办事能力，还有这忠心，那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那婢女看着两母女说着话，也不敢冒然打断，回答方才姜美素的问话。

        只得默默地站在一旁。

        “我还以为你啊，要跟往年一样，晚些个时候儿才来呢！”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这声音，蕴着岁月的沧桑，久经风霜却依旧屹立不倒。

        鸾九转过身，闻声望去。

        瞧见由下人搀扶着跨进门槛的老妇人，顿时，瞳孔猛地一缩，仿若一道惊雷从天劈了下来。

        她的第一个想法是——快逃！

        可她的脚仿若是生了根一般，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她——！

        “愣着作甚，还不唤人？”姜美素轻轻推了推发愣的鸾九。

        “人老咯。小丫头做了太子妃了，哪里还认得什么外祖母哦！”老妇人虽说背已经弓了，可这步履却是平稳得很。

        “外、祖、母、”

        鸾九望着缓缓在主位坐下的老妇人，嘴唇翕动，讷讷吐出三个字来。

        眼前这个老妇人，那个叫她沦为药人的罪魁祸首，竟是她外祖母！

        此时，她的内心，仿若是热锅中沸腾的滚油，翻涌着，停歇不下来。

        她在雪峰谷生活了十六年。

        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孤儿，是老药将她捡回去，然后用各种名贵的毒物替她“治病”的。

        她原先还十分的愧疚，觉得自己无法报答老药的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情，还白费了他十六年的心血！

        却不料，那个她原以为救了她，养育她的恩人，到头来，不过是为了拿她做给人续命的药人而已！

        就是他将她好好的身体给药成了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鬼模样！

        而那个让老药把她做药人，拿去给府上公子续命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老妇人——她的外祖母！

        她就是无意间听到他们说话，才发现真相，带着轻晚逃出雪峰谷的。

        没想到，再相见，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她是外孙女，她是外祖母。

        呵！

        这真是一场天大的笑话啊！

        自己的外祖母，生生将自己的外孙女做成了一个药人，来给自己的孙子续命！

        “好了，外祖母同你说笑呢！你还当真了！”薛梅一改方才严肃的神情，换上一副和蔼的笑容。

        “来！过来给外祖母瞧瞧。”薛梅笑眯着眼，朝鸾九招了招手，“打你出嫁，外祖母可就没有再瞧见过你了。来，外祖母瞧瞧，瘦了没？”

        姜美素见鸾九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上前伸手抵着鸾九的后背，推着她往前，到薛梅跟前。

        “这孩子，许久不见外祖母，怎么，还害羞了不成？从前你跟外祖母跟前要糕点吃的时候，没见你害羞过。”姜美素说笑到。

        “来，外祖母瞧瞧。”薛梅拉过她的手。

        感觉那粗粝的皱纹磨过她的手背，鸾九身体一僵，那背脊梁上，仿佛有千万只蚁虫在啃咬一般。

        强忍着那万虫噬心的难耐，没有将手抽回来。

        “哟！真瘦了！”薛梅皱起眉头，板起脸来，“看来这太子东宫，可真不怎么养人！”

        大概这明都也就薛梅敢说这么个话来了。

        “先前瞧着也还好的，我捉摸着啊，是上回因着云家那事儿被责罚了，这身子还没养回来。”姜美素笑着回答，然后伸出食指轻轻地戳了戳鸾九的头，“你这丫头，怎么进了趟宫回来，连话都不会说了呢？”

        “可是在怪外祖母当时没有出面救你呀？”薛梅叹了一口气，“这外祖母当时在外头，也不知道这么个回事。不然，怎会叫他们欺负了我的外孙女去！”

        “你等着，外祖母这就吩咐下去，把供应给宫里头的东西，都减去了些。也叫你解解气！给她们长长记性！我们家的锦玉，可不是谁都能欺负了去的！”

        薛梅和蔼着神情，笑着，像是哄孩子一般。

        这与那要把她做药人，不顾她性命，一月放她两次血都不够，想放她三次血的恶毒妇人嘴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母孪生，同是她的外孙女，却是天差地别的对待！

        真是讽刺得很！

        一颗泪，控制不住地滚落而出。

        “哎哟，我的小可怜咯，怎么还哭了呢？看来还真是受了委屈了！”薛梅伸手，温柔地替鸾九擦拭脸颊的泪痕。

        “乖孩子，别怕。有外祖母在，以后任谁也欺负不了你去！”

        “你这孩子，哑巴了？”姜美素好笑着，“怎么，给外祖母疼傻了？”

        鸾九强压下心头的情绪，将鼻尖那情不自禁的酸涩逼了回去，强装镇定，“外祖母对我真好。”

        真好。

        好到几近要了她的命！

        “只要外祖母的乖孩子好好的，快快乐乐的。外祖母做什么都值得。”薛梅伸手在她的鼻尖点了点。

        慨叹了一声，“哎呀，要不这样，一会儿外祖母给你挑两个能干的婢子，你带回宫里去。以后要是有谁再敢给你添堵，管她是什么云家不云家的，尽管遣人回姜家告诉外祖母。外祖母替你收拾他们！”

        说到婢子。

        鸾九猛然想起，她见过自己，虽然此时是分不清是蔚锦玉还是自己。

        但轻晚，羌青，薛梅肯定是见过的。

        要是她看到轻晚……

        她猛然往旁边轻晚站的方向望过去。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叫薛梅看到轻晚，不然一切就完了！

        “你这是看什么呢？”

        薛梅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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