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玲珑

常希怎么也没料想自己初来乍到，竟然得了这么大的便宜。人群里不乏有人让她将绣球让出来，常希却不耐地叉腰回道：“大家各凭本事拿的球，凭什么因为我是女的就不能拿？”

        “既是如此，红楼又何必向我们姑娘家开放？”常希义正辞严，语气铿锵，唬得不少人一愣一愣的。

        正巧，红楼里豪放女子不在少数，皆齐声呼应：“怎么，这绣球女的就接不得了？”

        更有甚者，揪着身旁男子的脖领，大有要干仗的架势：“人家玲珑姑娘都答应了，你们在这放什么屁？”

        见此，大伙便知这不是好惹的主，只得悻悻坐下，认命息声。

        常希顶着巨大的压力，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玲珑的闺房。而崇吾，则被拦在了门外。

        婢女毕恭毕敬对崇吾道：“公子不必忧心，我们玲珑姑娘绝对不会伤害这位小娘子的。”

        崇吾倒是不担心红楼里能出什么岔子，除非是白满川不想活了。他只不过是好奇，常希那种直脑筋，会提出什么样的心愿。

        玲珑的闺房里，常希与她面对而坐。玲珑抬手给常希斟了杯茶，递给她：“姑娘如何称呼？”

        常希接了过来，回道：“常希，常怀希望的常希。”

        “真是个好名字！”玲珑自己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直接切入正题：“所以，姑娘的心愿是什么？”

        常希冥思苦想，果然如崇吾所料，半天没憋出一句话。良久，她尝试与玲珑商量：“玲珑姑娘，我当下好像没有什么值得需要你帮我实现的心愿，但我占了个这么大的便宜，属实也舍不得放弃，不若……”

        常希指向一旁的纸笔，提议道：“不若你写张心愿欠条予我，我往后想起了再来兑现可以吗？”

        玲珑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似乎也不是头次听到这请求。不一会儿，她放下茶杯，唤婢女拿过纸笔：“姑娘想要我写什么？你念我写便是。”

        “行，我念你写。”常希道：“本人红楼玲珑，今欠神隐山常希心愿一个，不论条件，不论时长，常希所求，玲珑必须兑现，违者……”

        “违者天打雷劈，五雷轰顶，永不超生！”玲珑不急不缓念了出来。

        “啊？这是不是……太狠了？”常希问。

        玲珑笑了，对常希道：“我玲珑向来言出必行，这是妖界皆知，我这誓言狠毒一点，正好让你放个心嘛！”

        常希讪讪笑道：“那还真是我‘小人之心’了，还望玲珑姑娘不要介意。”常希将那张欠条对折收好，站起身：“若是无事的话，我便不做叨扰了，先行告退。”

        告别玲珑，婢女送她到门口，常希出了门，左右张望，却并没有看到崇吾。她缓步行走在走廊间，看着神色各异的人，无不沉醉于这红楼的纸醉金迷。

        红楼确是个消遣的好地方！常希喟叹。又不禁忧从心起：这宗五小子不会也沉迷美色了吧！

        “怎么着，这就想你的小郎君了？”身后传来女声：“还是头次见兔子和狼一道走的，你就不担心他把你吃了？”

        常希回眸看去，一个绝色女子凭栏而立，她五官艳丽，身段火辣，只看一眼便让人挪不开眼睛。此刻她支颐望着常希，嘴角勾着玩味的笑：“玲珑许了你什么好处？说来听听。”

        她的语气不甚友好，常希听了不大乐意。

        又听她道：“这玲珑真是闲得发慌，经常搞什么福利心愿，我猜你也是打的欠条吧？”女子笑了笑：“正经人谁稀罕她那点破心愿！你说是吧？”

        常希了然，原来自己真不是第一个让玲珑打欠条的人。

        见常希半天不理人，霓裳如风一般窜到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妹妹，姐姐跟你说话你没听见？”

        常希顿足蹙眉：“你算我哪门子姐姐？”

        “真是不识好歹！且让我替那小子试试你的身手！”话音未落，霓裳掌下生风，袭了过来。常希立马抬臂格挡，后退几步，呵斥道：“你这人真是好不讲道理！”

        霓裳大笑：“小妹妹，你可是第一个要我霓裳讲道理的人……”她轻飘飘一记旋身，转眼就到了常希跟前，常希在此处施展不开，心道不好，要落下风。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霓裳抓住她手腕的档口，常希矮下身子，全凭本能，啊呜一口，咬在了霓裳的手上。

        时间肉眼可见地静止了……

        好一会儿，霓裳噗嗤笑了，她低头看着还未松口的常希，水汪汪的大眼睛，毛茸茸的兔耳朵，这谁遭得住啊！她满眼笑意地问：“你这兔子，一急眼就咬人？”

        常希像是被喊回了魂一般，眨巴眨巴眼睛，连忙松开牙齿，察觉到霓裳没有恶意，她慌慌张张地用袖口把霓裳手上的口水擦擦干净：“对不起姐姐，我刚刚是无意的！”

        忽地迎面一阵风，常希猛然抬头，一个面目狰狞的红色兔头遽然出现在她面前，常希警觉后退一步，凝眉看去，瞬间明了——

        她嘴角扬起笑意，想起了之前在辛乙镇游玩时崇吾给她买下的那个兔子面具，仅一瞬，常希就对这红色兔头生出了亲切感，她冲其微微颔首，道：“霓裳姐姐，都是做兔子的，你何必唬我？”

        “哈哈，妹妹个子不大，胆量挺大！”霓裳摇身一变，恢复了原本娇艳的样貌。她看向常希的眼神里多了欣赏，毫不避讳地对她说：“姐姐非常中意你，不若留在这妖界，姐姐罩你可好？”

        “不好！”一道冷漠的男声打断两人的对话，常希回眸一看，发现是崇吾，不禁脸上一喜。

        崇吾将手里给常希买的烤地瓜，一把塞给她，面色不善地挡在她身前，隔绝了霓裳投射过来的目光，像极了老牛护犊子，听他对霓裳道：“就算她要留下来，也不能是因为你！”

        霓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旋即大笑：“好好好，不能因为我，因为你可以了吧！”

        常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去深究他们两人的对话。她毕竟是带着任务来妖界的，所以当意识到面前的女人就是霓裳时，她脑子里便结合上了那谈资册子的内容。

        “霓裳楼内上演恶女追男……”常希眼珠子咕噜一转，那想必她对白满川肯定很了解吧！

        “妖界这么好玩，我既然来了，自是舍不得走了！”常希接上两人的话，从崇吾身后探出脑袋，往前走一步，对霓裳道：“霓裳姐姐，咱们不打不相识，不若今日我请姐姐喝杯水酒，权当赔罪！不知道姐姐能不能赏我这个脸呢？”

        霓裳掠过崇吾，回复常希：“好妹妹，姐姐在红楼可是一座难求……”她拖长了尾音，接着道：“不过我霓裳向来随心，今日我既与妹妹投缘，推了他人又何妨？”

        话说着，两人竟是相见恨晚般，边往包间走，边闲话家常。走了几步后，霓裳回眸对崇吾一笑，眼里颇有挑衅的意味：“妹妹，那你的小郎君也要随我们一起吗？”

        常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那是自然！”

        霓裳一梗，她原本以为常希会想要与她单独相处，还想借此气一气崇吾，没料想竟是失算了！

        她分明看到崇吾长眉一挑，眼露得意。却只能顺着常希到话，咬牙道：“好！”

        进了包间，常希自然是拿出了宴请头牌的阵仗，玉盆珍馐逐个端上来，常希偷偷掂了掂储物袋，嗯，还阔绰！

        一旁的霓裳开始为二人斟酒，她举止优雅，神情专注，一双眼睛犹如剪水，眉黛青颦，檀口樱唇，一举一动都十分赏心悦目。

        常希不仅暗自窃喜，一来红楼便得幸与两大头牌有了接触，这可是寻常人等不来的运气！

        正想着，霓裳来到常希面前为她倒酒，崇吾却不动声色来到她身边，一把捂住了她的杯口。

        “我帮她喝。”他面对霓裳的语气不容拒绝。又像是怕常希多想，遂转头与她商量：“喝酒伤身，不喝可以吗？”

        “哟，这位小哥，我们红楼可不是娃娃喝奶的地方，既是不喝酒，那就是瞧不起我霓裳了！”霓裳没好气地搁下酒壶，眼神却是瞅着常希。

        果不其然，常希自然不忍心落她面子，连忙拂开崇吾的手，对霓裳道：“姐姐倒的酒，我怎么会不喝呢？我的好友是担心我，还望姐姐不要见怪。”

        话音刚落，常希便十分干脆地自酌一杯，又立马满上，对霓裳道：“这杯，我敬姐姐！”

        一杯见底，崇吾面露担忧。而霓裳却大声道好。

        “我霓裳最爱结交爽快之人，常希妹妹我真是打心底里喜欢！”霓裳一口干了常希给她斟满的酒，豪气道：“往后你在妖界无论大小事，只要你开口，姐姐定当竭尽全力！”

        常希连声诺诺，几番来回，又数杯下肚。她趁着燥热劲还未上脑，提起了正事：“不瞒姐姐说，我一个外地兔妖，今日跋山涉水来到妖界，属实是有为难事，如今能够与霓裳姐姐交心，算是我三生有幸！”

        霓裳媚眼一抛，端起酒杯笑道：“别拍马屁了，有事说事！”

        常希微怔，倒是没有想到霓裳这般爽快，于是，也不再与她虚与委蛇，直接切入正题。见她凑近霓裳，低声道：“或许，姐姐听说过定魂珠吗？”

        霓裳握住酒杯的手一紧，面无波澜回道：“不曾，倒是头次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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