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太阳缓缓西沉，厚重的橘红将洁白的云朵染上绚丽的玫瑰色，那浅橙中透着些紫、边缘又镶着点金。

        远天的深蓝渐变成浅蓝，一缕泛白的粉模糊了冷暖交融的界限。鸟儿扇动翅膀飞翔，黑色剪影映衬在庞大的天幕上。房屋的灯光又将视野变得更加朦胧。

        “知子姐——预定下周从横滨港出发的钻石水晶号游轮，一定要来玩哦！”园子踮着脚挥手，今晚留宿铃木宅的小兰站在园子身旁一起为我们送别。

        “好，我们会去的。时候不早了、园子快和小兰一起回去吧。”我摇下车窗，探出头回应。六封印着淡猩红色娜丽花花纹的邀请函静静躺在挎包里。

        轿车驶离铃木宅，双开大铁门在身后缓缓闭合，我缩回身子重新坐好，提起按键把车窗摇回去。

        园子给我的邀请函上印着的娜丽花属于石蒜科，是有着金属般光泽、花瓣闪闪发光的球根花卉，别名钻石水晶、钻石百合，花语「期待再次见面」。

        虽然长得和彼岸花很像，但与喜欢阴暗潮湿环境的彼岸花不同，娜丽花喜欢温暖和阳光。用它的别称当轮船的名字，不仅听着富贵，寓意也很吉利。

        【真的吉利吗？】阿索菲幽暗的声音仿佛密室逃脱里从背后悄悄接近、突然说话吓你一跳的鬼怪npc。

        “……不要乌鸦嘴，阿索菲。”话是这么说，我其实明白的，既然名柯主线还在继续，意外就不会结束。

        钻石水晶号是铃木家的游轮，小兰说他们也要去。既然柯南在，游轮上一定会出事……说不定还会炸。

        “炸弹对主公来说不算什么吧。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死伤影响旅途愉快，要不要带上硫代硫酸钠？”鹤先生给我出主意，“虽然主公可以帮人洗去毒素，但万一来不及赶到就糟了。不如直接交给柯南君吧。”

        硫代硫酸钠，又称次亚硫酸钠、大苏打、海波。在临床上用于无机类的氰‖化‖物中毒、有机类的腈类中毒以及砷、铋、碘、汞、铅等中毒的解毒剂，也治疗皮肤瘙痒症、慢性皮炎、慢性荨麻疹、药疹等。

        “你说得对……以防万一，还是把针剂带上吧。”

        我同意了鹤先生的建议。身为幻术师的强大第六感在预警。看来这次轮船派对没法正常进行，而且……

        我皱起眉，总感觉背后瘆得慌，像有谁在念我。那几个来自不同番剧的反派不会都在打我的主意吧？

        ··

        鸟取县，人烟稀少的深山内部，建有一座庞大的秘密基地。而表面的入口，只是一座富人的别墅。

        二月末尾的鸟取的天气，冷得让人立汗毛。但盘踞此处、不为人所知的巨大黑影，才更令人胆寒。

        “我的朋友……你确定要顺着那位d先生的计划来吗？那只狡猾的「老鼠」说的话，可不能尽信啊……”

        暗红绒布窗帘遮蔽外界的光线，那色泽仿佛从无数惨死尸骸中流出又汇聚的粘稠血液。老者嘶哑低沉的声音，宛如上世纪就该归于尘土却苟存于世的恶鬼。

        室内空气流通、保持舒适的恒温，闪耀的水晶吊灯燃着冰冷的暖光。厚重的波斯地毯吸走一切走动造成的声响。鹰钩鼻的老者坐在老板椅上，伸出手。伫立于红木鸟架、羽毛油光水滑的乌鸦温顺地任其抚摸。

        “当然。乌丸。”占据棕发青年躯壳的羂索，用温柔似清风软玉的嗓音轻笑。素净纤长的手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他端起茶杯啜饮红茶。

        “正好测试一下实验的初步成果。无需担忧。”羂索轻佻地说。由于融合了身体原主生前的性格、温和表象下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矜傲。

        “既然你胸有成竹，那就试试看。”手指上的戒指存着家族几世代的荣耀。乌丸莲耶不咸不淡地点头，苍老却仍然精明的双眼冷酷又残忍。

        ··

        “陀思，我们真的不能干掉那些人吗？”

        果戈里晃了晃腿，似乎有些郁闷地询问，但情绪波动并没有非常大。这是因为他觉得，如果表现得非常厌恶羂索，就是被感情这种东西束缚了。

        “我知道你讨厌他们，但是尼古莱，不行哦。”费奥多尔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他吹了吹滚烫的咖啡液，抿了一口，“得把他们让给竹君处置。”

        “……好吧，让给她。”果戈里叹了口气。

        羂索的进化是解除自我的边界，与世界同在——那是自由吗？果戈里摇头。那当然不是。更别提老乌鸦所期望的，成为支配世界的永恒的「神」。

        渴望的进化不过是扩大的箱庭，将千年前腐朽的气息带回世间，混乱与无序的表象下，是某人暗自筑巢的权力游戏场，独‖裁怎么能被称作解放。

        啊啊，潮湿的漆黑牢笼，竟要拓宽到世界范围，令他与其他所有世人同化。光是想想那巨型鸟笼，就让果戈里浑身战栗，从心中涌动出一股杀意。

        谁也不能成为他追求自由的阻碍，包括陀思。但从友谊解脱的事可以再等等，把目前的重大危机处理掉更重要。果戈里想着，向后躺倒在沙发上。

        ··

        漆黑的保时捷356a混迹在普通人中，随着蚂蚁迁徙般的车流向前行驶。

        川流不息的车灯、照亮黑暗的路灯、以及商铺和住家的灯火。强烈的光污染使夜晚亮如白昼，城市的罪恶与暗影也随之苏醒。

        “大哥。”光与影在男人们的脸上交替。伏特加沉声询问，“不用告诉波本吗？那家伙拿到了邀请函，要跟着那个名侦探去钻石水晶号吧。”

        “要不要告诉他是朗姆该决定的事。”琴酒点燃香烟、吸了一口。第一杀手冷笑着说，“用不着波本去记录和汇报这次实验的数据。如果波本死在那艘轮船上，也是他没做好本职的情报工作。”

        话音落下，保时捷缓缓驶入隧道。

        男人们不再交谈。昏暗的隧道灯光驱不散车内的混沌黑暗，只有香烟的火星明灭燃烧。

        ··

        横滨的黑夜在portmafia的管辖下保持森然的秩序。

        今夜无云，月光无垠。五栋总部大楼里最高耸的中心楼，位于最顶部的首领办公室沉浸在安宁的静谧中。

        红木办公桌上的台灯与书架上安置的壁灯一同亮着柔和的光辉，源自城市的五光十色透过升起遮光板的落地窗照耀进办公室内。

        鸥外背手而立，微微垂首，注视着横滨。只见横滨港的方向，一艘游轮——钻石水晶号正在做下个月将要持续一周的航行准备。

        横滨的出入港权限基本掌管在portmafia手里，但不仅是身为首领的鸥外，政府方也会得到负责这方面运营的信天翁的报告书。

        “——首领。属下中原中也，前来拜见。”

        紧紧闭合的欧式双开门传来敲门声。受到传唤的干部已经赶来。鸥外拿出遥控器点下吊顶水晶灯的开关，在缓缓亮起的灯光中走回办公桌后坐下。

        “进来吧，中也君。”鸥外淡淡地应门。

        中也推开门、踏入室内，在办公室中央站定。双开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赭发青年摘下礼帽置于胸前，向他的首领微微欠身行礼，随即直起身。

        “您呼唤我来有什么吩咐吗？”中也问。

        “当然。小爱丽丝，去把东西拿给中也君。”鸥外向身后侧首，微弱的紫光亮起，一身红裙的金发女孩从办公椅后走出，踮脚拿走桌上的邀请函。

        “给你。铃木家的钻石水晶号游轮派对邀请函。时间定在下周哦。”中也弯腰接过爱丽丝递来的邀请函，可爱精致如洋娃娃的异能体微笑着说。

        “是有生意要谈吗？”中也下意识这么想，但很快反应过来真的有合作要和铃木商谈，首领会亲自前往。爱丽丝跑回鸥外身边，一转眼就消失了。

        “唔。这次我不会去，红叶君也是。中也君带着芥川君和樋口君一起去吧。这次只有铃木的二小姐出面，并非正式场合，可以适当地放松一下。”

        说完，鸥外顿了顿，勾起隐秘的微笑：“不过，侦探社和东京那边的咒术师也会去。如果太宰君找你们的话，就开始提起戒备，一切听他指挥。”

        “是、首领。”听到太宰的名字，中也条件反射般胸闷气短，但这是在首领面前、于是他舒缓拧起的眉毛，先领命再确认任务详情，“是乌鸦吗？”

        “还有「老鼠」。因为东京那边会带学生过去，也需要注意一下总监部动的手脚。”鸥外叹惋般感慨，“这是场大型实验。那孩子要有得忙了。”

        中也的肩膀不明显地抽动一下。他意识到什么，看向鸥外饱含深意的双眼。端坐的首领表情始终未动，只是意有所指般看了眼中也手中的邀请函。

        “中也君。你听过「丑时之女」的传说吧？”鸥外像是要打断什么一般突然说，“「若被人看见，咒术就会失效。有时，甚至还会导致诅咒反噬」。”

        “她在做的事当然不是「丑时之女」的诅咒。但咒术的概念有时是可以互通的。在不被「观测」的时候，才最自由。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要见她。”

        也就是「薛定谔的猫」……现在还不能打开箱子。若被「观测」，未来就如潘多拉之盒一般。由于特殊的出身、也兼职咒术师工作的中也顿时打消了念头。

        “对了。太宰君因为「人间失格」和特殊的体质，大多数规矩对他不通用。”鸥外想起这件重要的事，不慌不忙地补充，“所以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要管。”

        “……我明白了。”想起十六岁的太宰无所谓般提起幼年经历的残酷的人‖体‖实‖验时，那虚无到仿佛死尸的表情，中也喉咙一哽，沉默片刻、垂眸答应。

        “这次是一场实验，也是为了日后的狩猎所必要的展示。”鸥外用舒缓的语气说，“不要太抢戏。”

        “我明白的，首领。她才是主角，要让他们看到她的价值。”中也微微蹙眉，“但乌鸦很谨慎……”

        “听好了，中也君。”鸥外将下颚搭在交叠成塔型的双手上，“《资本论》是这么说的——”

        “「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被到处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资本是有逐利性的。为了利益，资本家甚至可以出卖杀死自己的武器。”鸥外满意地看到中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就算谨慎又何妨？只要有足够煽动他们的理由，那些人就会咬咬牙放弃一部分基本利益。而为了回本，他们会越来越疯狂。”

        “如果他们反应过来、想要及时止损呢？”明白自家首领和太宰有了什么打算的中也认真地询问道。

        “那就让他们不要有反应过来止损的机会。”鸥外温和地回答，“所谓「先下手为强」……我们是mafia，中也君。要利用好自己的优势、将利益最大化。”

        不过最根本的目的，是为了剔除危害横滨、危害国家安全，令他不禁作呕的蛀虫。鸥外冷酷地想。

        ··

        东京咒术高专，学生宿舍。接到老师通知的一年级与二年级正在整理行李——首先是女寝。

        简单决定了衣服和洗漱用品，真希埋头思考要带什么咒具去。菜菜子和美美子开着寝室门，互相串门给对方提建议。野蔷薇则是最亢奋的那个。

        “嗯……要不要带礼服去呢？既然是铃木家的轮船派对，应该会有宴会吧？”野蔷薇预想着准备带上游轮的行李，已经在手机备忘录里列了不少。

        “……不行不行。”看了眼自己的衣柜，野蔷薇嫌弃地摇头，随即打开line发信息问学姐，“约菜菜子姐和美美子姐出去买吧，得拉上真希姐一起。”

        然后是男寝。熊猫不需要思考太多，唯一的出行烦恼也被混淆普通人认知的咒具解决，现在他在帮狗卷出谋划策。

        惠简单计划好一切，正准备睡觉，却被隔壁的悠仁给拉走，和早已在悠仁寝室里坐下的顺平面面相觑。有母亲帮忙的顺平也做好了准备。两人都被迫帮忙当行李参谋。

        “我还是头一次坐游轮！”悠仁兴奋地说，“伏黑你觉得怎么样比较好？真不知道五条老师是怎么说服上面给我们公费旅游的。”

        “毕竟是那个人。现在咒术师压力小了很多，五条老师想逼……想说服总监部不难。而且有夏油老师和他一起。”惠冷静地说。

        “我觉得不用带太特别的东西……而且要是实在不懂的话，你可以直接问五条老师或夏油老师。”顺平有些尴尬地提醒了悠仁。

        “——！对哦！”悠仁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太激动兴奋以至于忘了这么简单的方法……谢了顺平！”

        “不用谢。”其实他早就想说了，只是悠仁一直没给他机会……这个还是不要讲比较好，顺平笑了笑。

        “现在你的事解决了……所以虎杖，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吗？”说完，惠转过身，抬手捂嘴打了个呵欠。

        “你果然是老爷爷作息啊伏黑，这才几点……”悠仁有些无语塌下肩膀，但还是挥了挥手，“去睡吧，晚安伏黑。顺平也是，麻烦你了，回房间吧。晚安。”

        “晚安，悠仁。”顺平说道。

        “晚安，虎杖。”惠站起身。

        两人一起离开了悠仁的房间。房门闭合。

        随后，悠仁的左手上突然浮现一只嘴巴。

        “鸿门宴啊，小鬼。”两面宿傩饶有兴致地发笑，“这次出行不简单。你可要悠着点。”

        “不用你说我也明白。”悠仁冷下脸。总监部能这么轻易同意放他去玩，当然有阴谋。

        宿傩也不恼，愉快地大笑几声，退去了。多余的嘴从悠仁手上消失，寝室恢复寂静。

        ··

        几日后，时间来到3月。

        海鸥环绕着游轮四周飞过，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凉爽的海风吹拂到脸上，人们井然有序地登船。

        “这回别给我搞什么幺蛾子，太宰。”国木田提溜着太宰的风衣后领，警告道。

        方才对一位朝他含羞带怯抛媚眼的年轻貌美大小姐回以微笑的太宰，此时像被人类抓住了命运的后脖颈的黑猫，无辜地摇晃双臂。

        “乱步先生来之前也提醒我记得收敛一点，唉、你们真是太不放心我啦！”太宰旋着纤瘦的腰，从国木田手中逃脱，抬手整理后颈翘起的衣料。

        “我像是会在这种场合闹事的人吗？”他委屈巴巴、楚楚可怜地看着国木田，但国木田和周围那些看着太宰脸红的夫人小姐不同，完全不为所动。

        “你自己心里有数。”国木田面无表情地提着行李箱往前走。乱步叼着棒棒糖，跟在没忍住笑出声的与谢野身后，路过太宰身边时拍拍他的手臂。

        敦没管自家老师，带着镜花……不对，是镜花拖着行李箱和低头拿手机打字的敦一前一后登船。

        本该在上学的镜花请了假一起来玩，是因为红叶寄来了镜花的邀请函、给她的小姑娘长长见识。

        此时敦正在给同样参加钻石水晶号游轮派对的芥川发信息吐槽刚刚的事，对面过了一会儿才变成已阅。

        随后，芥川发信息平静地回复敦「你是第一天知道太宰先生人嫌狗厌吗」。敦再次被芥川的犀利镇住。

        这位师兄平常很尊敬太宰先生，但某些时候是真的粉到深处自然黑、吐槽太宰先生时毒舌到令敦沉默。

        “不要在走路时玩手机哟敦君。怎么能让小镜花带着你往前走呢？影响多不好啊，大家都在看你呢。”

        拒绝了几个因为性格本身足够大胆、抵消「书」的阻拦跑来搭讪他的小姐姐，又把人家哄到即使被回绝也心甘情愿，太宰这才拖着行李箱走到敦身边，滚轮发出的声音令人感觉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装在里面。

        刚才还在大庭广众下声音洪亮、动作夸张地表演情景剧的绷带怪人这时反而说教起学生，仿佛正经大人般不赞同地摇头感叹，但五感敏锐的敦耳听八方、眼角自动观察四周，是自己往前走，然而背地里吐槽了老师、目前十分心虚的敦还是被吓得赶紧收起手机。

        “抱歉，太宰先生。”敦老实道歉，完全不知道太宰洞悉了他刚刚在干什么、所以吓唬他小小报复一下。

        “好孩子。”太宰笑眯眯地说，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敦的歉意，并坏心眼地思考怎么捉弄芥川。远在贵宾楼层的房间中休息的芥川似乎有所感应，咳嗽了几声。

        ··

        “救命……名柯财富密码竟然几乎都到了。”

        我虚弱地倒在床上，现在的心情和看到安室透、冲矢昴、世良真纯同时出现的灰原哀一样糟糕。

        园子给我安排的房间是允许我们一家六口住在一起的豪华房。纯和磷坐在我的身旁，雪生和夏歌则趴在我床边，小手碰碰我的脸颊，无声地安慰我。

        柯南，毛利父女，园子，少年侦探团，阿笠博士，安室先生，冲矢昴（赤井秀一），世良真纯……这个阵容再加上铃木家的轮船……妥妥的剧场版。

        【……】看我这么消沉，阿索菲实在不忍心告诉我，登上这艘船的不止名柯片场的那些人。

        她总会知道的。梦魔草率地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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