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背主

发了好大一通火，慕如烟的面色颇为不虞，又因为花瓶的碎片划破了衣裳，不得不换了衣裳，重新坐在妆台前整理妆容。

        “姑娘何必生这么大的气？翠姨娘是您亲娘，母女俩哪里有隔夜仇？”

        一个身穿黄色衣裳的丫鬟劝道，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由于最后慕如烟和亲娘说话时其他人站的远，听不清楚谈话的内容，便也不知道慕如烟为何这般生气。

        慕如烟记得这个说话的丫鬟，名字好像叫白芷，是她的大丫鬟之一。

        前世她和阿姐失势后，院子里的奴婢陆陆续续走了不少，她身边没有贴心人，最后就只剩下阿姐身边的知画。

        这个白芷约摸后来也走了。

        慕如烟坐在妆台前，没有理会白芷的话，对着镜子任由丫鬟打扮。

        白芷侧过头撇嘴，偷偷翻了个白眼。

        她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实际都被慕如烟看在眼里。

        下人手指灵活翻飞，慕如烟头上发髻拢起逐渐形成，多余的头发拧成一股用青色丝带束起垂在胸前，发间点缀镂金碧玉花，衬得整个人气质如玉般通透温柔。

        “手艺不错，赏你了。”

        闲得无聊，慕如烟随手就把一根金簪子扔给了正在梳头的丫头。

        白芷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她是慕如烟的大丫鬟，往日有什么好处她都是第一个，如今竟便宜了别人。

        慕如烟可不知道白芷的想法，当然，她知道了也不在意。

        上辈子她素来爱惜金银，首饰大多是金子做的，如今重新活了一遍却觉得金簪子既俗气又碍眼，才干脆赏给别人。

        除了金簪子，院子里几乎每个下人都得了一件首饰，连外头扫洒也分了一朵珠花。偏轮到白芷和她身旁一个沉默丫头时候，慕如烟却没有动作。

        那个沉默丫头叫彩儿，是慕如烟屋子里的三等丫鬟，平日里负责掌灯，很没有存在感。

        要不是慕如烟把院子里的下人都叫过来分派东西，大家都想不起还有这么一个人。

        众人看她们两个的眼神有些看好戏的意思。

        彩儿还好，她身份低，主子没有赏赐也没什么可说，白芷却不一样，她牙尖嘴利惯了，仗着大丫鬟的身份没少逞威风。

        白芷脸色很不好看。

        片刻后，慕如烟脸上才露出恍然的神色，拍了下脑门：“哎呀，瞧我忘了，既然这样，就把我的手镯赏给你。”

        慕如烟摘下手镯放在白芷手上。

        那可是纯金，至少有一两重。

        白芷面露喜色：“多谢姑娘。”

        剩下一个彩儿没有赏赐，也没人在意。

        彩儿眼里闪过一丝愤恨。

        “这得值不少钱吧。”白婆子摸着女儿的金镯子，相似的眉眼露出贪婪。

        “娘，这才值当什么，等我进了正院，那才叫真的富贵。”白芷眼里露出得意，又问，“蔡嬷嬷那怎么说？我什么时候能过去？”

        蔡嬷嬷是慕家夫人的奶娘，在后院地位说一不二。白芷几个月前就搭上了她，请她帮忙调离慕如烟身边。

        “那老婆子鬼的很，说七姑娘大病初愈，如今府里正在风头上，不能轻举妄动。”白婆子眼睛粘在金镯子上，说道，“其实你在七姑娘身边也不错，她出手这般大方，我看夫人身边除了那几个娘家出来的，其他人混不出头。”

        “七姑娘心计手段如何比得上夫人？”白芷摇头，神情颇冷淡，“且我当初既然敢将七姑娘和宁大少爷的事告诉夫人，就料定不能回头。”

        慕如烟和侯府公子那点事，虽然是从翠姨娘嘴里流出去，但翠姨娘到底是后院一个足不出户的姨娘，若没有白芷告诉慕夫人，慕夫人在旁边煽风点火，外面又怎么会闹得沸沸扬扬？

        “可惜七姑娘没福气，不然按照夫人的话，只要宁家少爷有点意思，哪怕是妾室，也是享不尽的福气。”白芷话语透露浓浓的酸味。

        慕夫人铁了心要把庶女们高嫁，为自己嫡出的儿子铺路，手段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白芷自认为长得不差，偏她一个奴婢出身，嫁给管事就顶了天。

        白婆子没看出女儿的心思，称赞道：“还是我女儿厉害，等过一阵子，我再找个由头，求了人把你弄出去，可不能教七姑娘那傻子发现你在为夫人办事。”

        母女二人悄悄的说着私房话，没注意角落里一个身影溜了出去。

        第二日白芷照样去上工，发现了慕如烟身边的不少变化。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三等丫头彩儿，突然就和她一样提拔成贴身大丫头，且慕如烟话语里隐隐有众人以为首的意思。

        “以后你把手上的事情分给彩儿一些，不用专门在我身边伺候，有空可以多歇歇。”慕如烟这话说得软和，一双黑色的眸子也盛着温和的笑，仿佛真的是怕她劳累。

        白芷想说她不劳累，可她一个奴婢怎么可能反驳主子的意见，只能郁闷地应下。

        如此一来，院子里下人心思纷纷活络起来。

        往常慕如烟虽性格任性霸道，其实说白了就是小孩子心性，并不特别为难下人，活儿轻省不说，心情高兴了赏赐也不少。

        故也有人专门过来讨好卖乖，如同白芷一样一门心思往正院去甚至不惜背叛主子还在少数。

        “……姑娘不生气？”眼看着白芷完好无损地离开，彩儿面露焦急。

        她昨晚夜里偷听了白芷和她娘的对话，才知道流言一事白芷在里面插了一手，转身彩儿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慕如烟。

        若慕如烟不惩罚白芷，那彩儿一切就等于白做功，等白芷回过神发现是她告密可不会放过她。

        “不，我很生气，但是这有如何？仅仅凭借你的一面之词，我能做什么？”慕如烟捧起账本在看，眼神未抬，笑了下，声音如溪水击石，眼睛清澈明朗。

        “夫人是嫡母，后院尽在她掌握之中，有什么证据能说她陷害我？其他人不会怪嫡母不慈，只会说我无理取闹。”

        彩儿脸上流露失望，若白芷背后有慕家夫人撑腰，那她还在这里折腾个什么劲呀？

        似是看穿了彩儿的想法，慕如烟拿起账本敲了下她的脑袋，一语击破：“嫡母不会管白芷的，她一个下人可入不了嫡母的眼。”

        上辈子她就没在嫡母身边见过白芷，估计前世结局嫡母也没有将她化作自己人。

        彩儿脸色稍微放缓。

        “你也用不着可惜，虽我用不着你的消息，但有一件事，你确实能帮我去做。”

        慕如烟勾唇，嘴角上扬：“就看你的胆子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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