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这个世界除了超能力者，也存在超自然生物。

        和柯南他们一行人接触后，我确认起码柯南、毛利先生和安室先生知道咒术师、咒灵还有异能者的事情。

        这是当然，快斗那边和柯南这边融合，也就是说魔法与柯学已合为一体。按照我的调查，酒厂那边有养属于他们自己的异能者和咒术师……或者说，诅咒师。

        毕竟是综合世界，犯罪组织和官方都与时俱进。但对不少普通人而言，异能者和咒术师依然是都市传说。

        横滨有众所周知的特产，普通人能知晓的首选是portmafia，但还有其他组织以及境外势力暗中活动。

        毕竟这座海滨城市在作为异能之都存在前，先是对外租界，鱼龙混杂。因为涉及国际问题与条约限制，政府难以管控。因此现阶段才需要「三刻构想」。

        尤其是portmafia……可以压制里世界与黑暗中的混乱的、绝对的力量，是横滨慢慢转型的必需品。

        但其他不了解这座城市的人自然不能理解portmafia存在的重要性，也不清楚这几年森先生做出的改革。

        于是，当我在中心街被穿黑西装的巡逻队成员搭话的时候，几位东京的客人显然吓了一跳。尤其是柯南。

        然而，当他们看到正和市警有说有笑的墨镜大汉，从奶茶店的队伍里拎着一大袋饮品挤出来急匆匆骑上摩托去送外卖的墨镜大汉，满脸狰狞提着枪追小偷大喊快把人家小姑娘的包包还回去的墨镜大汉。

        还有爬到树上拯救野猫的墨镜大汉，肩上驮着、怀里抱着、腿边贴着、面前和背后围着一堆小孩、戴着兔子头套的墨镜大汉等等让外地人「……？」的mafia构成员时，也只能恍恍惚惚地怀疑人生了。

        因为背后的公安而知道不少内情的安室先生，他的心情有些微妙。阿索菲暗搓搓地伸出一节精神触须，碰碰他，阅读这个人类的心绪。

        看样子，报告中说的横滨市民与portmafia、武装侦探社的共生关系是真的。降谷零心想。既然mafia都如此，侦探社那边想必也不会有假。

        被拧成一股绳的排外性和凝聚力，在混沌中创造整体性，横滨已然大变样。掀翻被固定的棋盘，带来暗潮汹涌却稳步进行的变革的神秘人……吗。

        中心街，处于portmafia五座大楼的正对面，属于他们的直接管辖区，或者说、领地。同时也是横滨最繁华，在战后最先重建、恢复并发展起来的地段之一。

        樱花国的黑‖道是合法的、而且森先生本就是横滨的骑士，既然有能让夏目老师满意也能让福泽社长和他关系缓和的方法，现在的情况不是不能理解……吧？

        和森鸥外立下约定、造成portmafia变成现在这幅样子，让横滨市民接受和mafia相亲相爱的设定、还宣扬改善了侦探社知名度的罪魁祸首·竹知子·我本人。

        顶着安室先生更加复杂的注视，听着阿索菲对前者心理活动的实时播报，我保持面上表情的镇定，在少年侦探团三个真小孩的惊叹下，与大家一起继续逛街。

        我尽力装作没发现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安室先生和柯南。他们的视线好刺人……

        他们知道我是谁了……大概是把我生这四个孩子的不合常理归类到神秘侧的范畴。

        也行，总比烫男人们风评被害好。我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良心，决定接下这个锅。

        ··

        “所以、知子小姐又被误认成梦魔了？”青年温柔清越的声音通过电波传递，有些许失真。

        “就让他们继续误会吧……不然没法解释我的孩子是怎么来的。”我向手机那头的友人叹了口气，“不过除了中也，其他三位似乎也没什么信誉度可言……”

        如果有相关人员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道声音。那就是——portmafia五大干部之一，重力使·中原中也。

        但他不是中也，而是隶属于军警特殊镇压作战部队·甲分队、即最强特种部队「猎犬」的第六位成员——重力使·中原爱雅。也是中也的兄弟，他的复制人。

        是我从研究所里把他捞出来的。当时爱雅的身体状况糟糕到我必须使用领域展开，不然他会像16岁特典里写的那样死去……费了很大的功夫我才把人救回来。

        “爱雅，你在笑我吧。”我幽幽地点出青年试图骗过我的伪装，随即，不再压抑的他朗声笑了出来。由中也命名的爱雅、正好和三次元的诗人中也的孩子重名。

        爱雅柔软、和中也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的笑声持续了一会儿，终于停下后，他仿佛才想起有正事般咳嗽清嗓：“对了，知子小姐，队长问你有空出来喝酒吗？”

        “源一郎先生的邀请我当然会去……免得他喝醉后又自己走丢到什么地方去，还要麻烦你们这些部下费心去找。”听到是来自许久未见的忘年交先生的约酒，我的心情上扬了些，“你们已经结束任务回国了？”

        “是的，猎犬正好结束了一次和icpo的合作任务。虽然过程很惊险，但最终还是大获全胜了。所以队长说要请客，犒劳一下我们。”爱雅说完后，背景音突然变得有些嘈杂，“条野先生和末广先生又开始了……”

        青年告罪一声，远离话筒无奈地说了些什么，接着像是移动到了不受影响的地方，听筒没有再转来吵闹。

        “原本是在休息室打电话的，因为足够大，所以没有避讳。”爱雅深深叹气，“我不该抱侥幸心理，那两位吵起来简直对牛弹琴，条野先生单方面气到爆炸。”

        “但即使如此，他们也还是搭档。”我想了想军花组的相处方式，“末广君和条野君的性格相互克制。但末广君的神奇脑回路很考验条野君心脏的承受能力。”

        话音落下，气氛微妙地沉默了几秒。隔着电话，我感受到了爱雅没有付诸语言的辛苦。猎犬里除了他和正在portmafia卧底的立原君，就没有正常人了呢……

        “……咳。其实，我这边有「那三位」拜托我转交给你的东西。”一声轻咳，爱雅强行突入正题，打破沉默，“出于慎重，我会在聚会上亲手交给知子小姐。”

        “那个药已经出结果了吗？”迅速反应过来爱雅说的是什么，我略有讶异，但还是惊喜居多，“怎么是叫你来通知我……不，谁说不重要。具体情况怎么样？”

        “因为初版成果并不完美、就没有通知你。”爱雅温声解释，“最新版的制作有那位先生参与，通过研究他的身体数据，改良了部分缺陷，但还不是最终版。”

        “由于担心患者出现抗药性，他们让我把铺垫用的基础调理药交给你。它对身体有潜移默化的影响、能够辅助缓慢解毒，服用最终版时就可以不那么痛苦。”

        “实验还出了很多副产品……那位先生真是宝库。药物已经通过临床试验了，可以保证绝对合格。还有改良过的感冒药等日常药品，我会一并给你送过去。”

        “除了药的事情……他们写了很多信，之后还会继续托我送到你那里。他们知道取得那些人的信任很难，所以请知子小姐来判断交付药和信件的合适时机。”

        说完上述一大段，爱雅压低声音，柔和的气流翻卷着从电波彼端来到耳畔，宛如云朵，轻飘飘地不予人任何压力，“还有……「谢谢。对不起。麻烦你了」。”

        “……既然已经产生了交集，也不怕后续要付出的精力。”我缓慢地说，“我从不觉得他们是麻烦。爱雅，替我转告，让他们放心。有我在，我们一定会赢。”

        ··

        次日，东京。某兼职餐饮业的高级酒店的大包间内。

        我熟练地将套了三层垃圾袋的垃圾桶塞到英雄先生福地樱痴的怀里，男人立刻抱着桶大吐特吐起来。能把猎犬部队最强的队长喝趴到这种地步，我又进步了。

        自从成为阿索菲的宿主，受到梦魔的影响，我越来越不怕例如酒精一类会影响理智清醒的东西。我甚至会使用术式涤濯咒法为自己洗去喝酒造成的负面影响。

        在末广铁肠敬畏的目光和条野采菊稀稀拉拉的鼓掌声中，我又从喝高了晕晕乎乎的大仓烨子的手里拿走酒杯。此时，爱雅领着酒店人员进入包间，我哄着保持在小女孩外貌的副队长女士跟随对方回房洗漱睡觉。

        猎犬成员经过异能技师的改造，能力远超常人的同时寿命缩短，每个月都需要检修维护，否则身体会崩溃——原本是这样。研究出爱雅交给我的药的科学家让他们的寿命有所增加，维修更是延长到三个月一次。

        被军警方面派的人送回横滨的别墅，我奔去房间把一身酒气洗澡冲净，换好衣服在客厅的沙发上葛优瘫。

        鹤先生带孩子们出门玩，家里难得只有我一个人。天色还早，刚过晌午。以猎犬的体质，自然不担心白日喝酒，但提前把人喝趴的结果就是，我提早回家了。

        于是，闲得发慌的我干脆对接下来的行动——出书这一要事冥思苦想。的确，为了完成计划，需做的第一步是写书，但这些年来我早就把初稿写到了第六部。

        剩下的就是校对和修文直至终稿。前面六部有了，后面四部不用急着写。现在最主要的事是找可信的、多元化发展，不只专攻纯文学、其他体载也能够接受的出版社——人贵有自知之明，所以我写的是轻小说。

        一个人想不出个所以然……问问夏目老师和阿横吧。

        ··

        诅咒和咒术师是双方制衡的——可以想象成必须保持平衡的天平。一方砝码加大，另一方也必须加码，没有双方一同消失的道理。

        因为，从最初的咒灵和最初的咒术师诞生开始，生态圈和食物链就成立了。况且普通人无法形成咒力，感情和思念无法留在体内、会不断向外逸散诅咒。

        也就是说，咒灵必定会诞生，于是，克制咒灵的天敌咒术师必然会出现，除非从根源解决「诅咒」——解决「世界的规则」。不解决它，这一个苦夏的夏油杰被拯救，下一个苦夏的咒术师仍旧会出现。

        我不是善人，也不是为了某种高尚的理由去救人。

        我只是……自私而已。外人通常很难相信这一点——那就是，我其实是一个彻底的利己主义者。

        我是为了让自己高兴才选择做这些麻烦事。我无法对他们的痛苦视而不见，但这是因为我在三次元了解过他们，我喜欢他们。不在意的人，就不会那么重视。

        也就是说，我在不平等地救人。不过，我的行动方针十分弹性、宽松，和伏黑惠的信念并不同，我只随自己的心意行动。只要我觉得可以，即使是portmafia我都可以当成普通企业和他们交朋友。

        回归正题。阿索菲说梦魔最喜欢吃噩梦，负面情绪也算，而且他是会吃诅咒的。

        正好我成为他宿主的真正的主线任务之一，就是为他提供安全的、合法的食物。

        所以作为计划的一环，正好为阿索菲创造真正的长期饭票。毕竟这个国家的诅咒含量和诞生的咒灵数量比其他国家加起来还要多。

        另外一个原因是，我没那么活泼。即使配给了最会搞惊吓的鹤丸国永，我也不想带孩子们去做恶作剧。

        而且，这种短期的食物太不稳定了，多来几次就会习惯。像现在的我，因为已经习惯鹤先生的存在、只要他不玩大的惊吓，我就不会有情绪波动了。

        我的小说《断章》是十部曲。女主角以我为原型、主要男角色以他们为原型……也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同人文。我不用亲自去整活，就可以让四位烫男人和认识他们的人集体瞳孔地震。

        而且，出书给这么多人看到，阿索菲又说我会火，到时候有人发现小说角色原型是谁，那就是全球范围的迫害，四位烫男人将正式世界级出道。

        至于女主原型的我……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人会觉得我是故意的。

        回房拿出我的工作用手提电脑，我坐在书桌前，启动电源，打开加密文件夹中第一部的文档，开始修稿。

        ··

        click？

        clack！

        人类与梦与断章的神话，从「灰姑娘」的故事开始。

        【暑期将至，蝉鸣渐起。柏油路面升腾着扭曲视野的阳炎。一切都仿佛在缓慢消融、走向衰亡。

        在这没有风的天气里，人们如搁浅的鱼般张开嘴，就像急于求得什么使呼吸通畅、冷却心中焦灼的神药似的，吐出的话语浮躁又刻薄。

        这是常有的情况。在这个世上，努力和付出都是会被无视的。人类的劣根性，人类的罪恶，人类的嫉妒心理，如果将一切归于投机取巧，如果优秀的人都是有后台，那么自己的不优秀也有了可以被原谅的理由。

        人类总是仿佛不去伤害什么、去看到谁的苦闷，就不痛快，就活不下去。认可真相是极为困难的，没有人会在意事实。因为一旦承认，心灵就在被无法攀登到那个高点的无力感灼烧，一边愤怒着，一边又惫懒。

        临近各大学校的第一学期期末测试，然而，遮蔽阳光的树荫下，有一位穿着私立高中校服的棕发少年挺直脊背，坐在公园长椅上，左手边放着书包。

        公园附近有一座教会。教会的白鸽们围在他四周，低头啄食面包屑。名作新井生云的少年自左手捏着的纺锤面包再揪出一些，碾碎后伸直手、撒下。

        白鸽们微微张开羽翼，跳跃几步。少年一动不动，云朵般轻飘飘的灰蓝眼眸中空无一物。早已熟悉他的白鸽们见状收回羽翼，又低头安心啄食起来。

        他其实办理了休学手续。因为不想回家而在这里。左手边，是从明转暗的校园暴力。右手边，是骚扰不停的恼人亲戚以及癌症晚期的病重母亲。

        想到这些，本要去复学的步子转道去了公园。他很喜欢鸽子，而且这里很空旷，又能清楚地听见教会的钟声。自由，宁静，从束缚中喘了口气。

        不过……新井缓缓眨了眨干涩的眼。那个人会来找他的吧。优秀、温柔、善解人意、富有责任心的学生会副会长。老师一拜托，她就一定会来。

        如果这么想，尽管有些卑劣，但新井感到很高兴。他和她无论是家境还是别的什么，都天差地别。唯一能够得上她的，大概……是学习成绩吧。

        每次考试成绩公布后，她在第一，他在第二。凑得那么近。多么可悲的愉悦。

        作为男孩子在校园暴力中这样被动，总是被女孩子保护和拯救，真是难看啊。

        左脚似乎因为忧郁的心情隐隐作痛。那里有自离婚后便不断殴打他的母亲造成的烫伤。新井的母亲是个只要周围人对她不好一点都要大发雷霆，但对她好就是理所应当的坏女人。

        幼小的新井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如同看到什么仇人一般憎恶地瞪着他的左脚，边拿香烟头按着边用嘶哑的嗓音恨恨地嘀咕「坏孩子」。他痛哭着，母亲脸上却浮现出扭曲的快意。

        小时候的新井还以为是自己的脚做错了什么，怎么连自己的脚都要欺负自己。完全没想过其实只是卑劣的母亲不想被人发现她虐待亲生子、所以盯准新井的一只脚重复烫伤而已。

        少年左脚的丑陋伤疤谁看都觉得触目惊心。如今是高中生的新井也差不多明白了真相，但母亲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他还是无法真正怨恨她。多么懦弱，他自嘲，难怪总被欺负。

        “生云？”耳熟的声音让新井回过神，少年循声扭头看去。米白长裙，盘在脑后、掩在田园风草帽下的咖啡色长发。柔和的水色眼眸了然地望着他——是表姐。

        “……我们去转一转吧？”表姐什么也不问，只是微笑着邀请他闲逛。她是一众亲戚里少有的正常人，会来帮忙照顾新井的母亲。她知道新井曾经被母亲虐待的事，因此讨厌他的母亲，也理解表弟不想回家的心。

        “……”沉默几秒，新井点点头。将最后一点面包碾成屑撒给白鸽们，他拎起书包。鸽群咕咕鸣啼着扇动翅膀，朱红的眼盯着离开公园的少年那瘦削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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